宛娘徹底被安撫了下去,便陪溫宥娘走到馬車前,拉著溫宥孃的手道:“姐姐,無論如何,我們姐妹是不會變的。”
溫宥娘點頭,“妹妹且放心就是。此時天尚冷,還是回屋子熱和一些。”
轉身踩上馬蹬,進入馬車,冬梅與夏荷緊隨其後。
溫宥娘撈開馬車旁的布簾,見宛娘依舊沒走,只得又點了點頭,才放下簾子,道:“走罷。”
車輪的‘咕嚕’聲與馬蹄的‘噠噠’聲相錯,溫宥娘靠在馬車上想,溫府於她,並無多少溫情回憶。
然溫老夫人、宛娘與她,卻是有實打實的感情在。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姑娘。”旁邊冬梅叫道。
溫宥娘回過神來,問,“怎的?”
冬梅道:“今日咱們真要回府?”
溫宥娘搖頭,前有薛九、後有清輝,溫府除了聖上,無人能救。
然而,當今若赦免溫家大爺殺妻之罪,將如何對天下白姓交待?如何在南寧太子前彰顯大隆國威?
所以,溫府敗落的命運,會就此拉開序幕。
她如今要做的,是保住溫餘卿,保住張府,剩下的才能想到溫府的老夫人。
無他,便是溫府敗落了,只要保住張府,就能保證老夫人在溫府的地位一直穩固。
還有仇氏、小廖氏一眾,若此時不講仇府拖下地獄,日後再有機會有難了。
她本就在中毒事件之後就沒打算放過仇氏,計劃已然在暗中一一進行中,然此時天降清輝,能將計劃提前,她要不抓住這個機會,徹底去除她們姐弟的隱患,就白長了一個腦袋。
車輪滾滾,馬聲蹄蹄。
溫宥娘到張府時,張府正門大開,旁邊有好事者於衚衕邊躲著身子張望。
“表姑娘。”出來來迎的婆子彎著腰道,“老夫人可是念叨著你好一陣子了,可把人給盼來了。”
溫宥娘扶住婆子的手,笑著道:“嬤嬤客氣了,外祖母身子可好?”
兩人跨過正門,進了張府才聽嬤嬤道:“今日聽到三司會審那事兒,頓時就暈厥了過去,也就這會兒自才醒了過來。”
往日張老夫人罵溫家太夫人老虔婆,害死張氏,都不過是因太夫人過於刻薄,在外敗壞張氏名聲,又愛搓磨人,說是張氏生產不順其中有鬼也不過是猜疑與對太夫人多年的怨恨與仇視。
哪知今日紅姨娘狀告溫家大郎與仇氏謀害張氏,太夫人身邊的奴婢蓮心出來指正張氏乃是被溫家大爺所害。
當懷疑成為事實,老夫人一下子承受不住,暈倒了過去。
“這會兒可好了些?”溫宥娘忙問。
嬤嬤點頭,“也請郎中來看過,說是怒急攻心,只服幾幅藥便好,只要不再受刺激,便無大礙。”
溫宥娘放下心來,怕也與溫老夫人一般,年紀一大了,又是女眷,哪受得了這麼大的刺激。
“那外祖父今日”溫宥娘正想問張老伯爺在幹什麼,就聽見溫餘卿的聲音。
“姐姐——”溫餘卿朝著溫宥娘撲來,將人撲了個滿懷,差點將人撲倒。
溫宥娘堪堪站住,將人抱在懷裡,輕聲道:“怎的跑出來了?姐姐不是來了?”
溫餘卿一聽到此話,頓時眼眶更紅了,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只從溫宥孃的懷裡退了出來,才道:“餘卿想姐姐了。”
記得溫餘卿自一年前開始便再也沒有此親熱的動作了,溫宥娘聽到這話就笑了,牽著他的手道:“有什麼可想的。在書院裡還好吧?”
溫餘卿乖巧的點頭,“先生說我最近做的文章還不錯,只是不夠謹慎。”
隻字不提書院中的那些小夥伴如今如何看待他。
與原在家中不受探花郎父親喜愛不同。溫家大爺再不喜歡溫餘卿,溫餘卿也是大房嫡子,在律法上的地位只要不死就永遠無法抹殺。
且孩子們所接受的教育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一心忠君愛國,並不在意家中大人不喜這種小事。
加上溫餘卿讀書好,文采比同齡人要高,因此在一起讀書的小夥伴當中頗有權威。
然而,這都建立在溫餘卿與他們一般同是學子的基礎之上。
但如今溫家大爺被告謀害原配嫡妻,溫餘卿於他們而言卻不再是高齡之花而是殺人犯之子,且還是父殺母。
他們將如何看待溫餘卿?
這些溫宥娘完全都不敢想,也不敢問。
孩子的話,最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