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幫忙套住了狗脖子吊在屋簷下,此時青年正在用劍亂砍洩恨。
狗的哀鳴聲弱不可聞,因為被勒著脖子吊住,連掙扎也吃力。
天陌垂著眼坐在輪椅上,無動於衷。他太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慈悲心只是多餘。在他眼中,人類和狗其實沒兩樣,都是弱者。一個弱者凌虐另一個比他更弱的弱者,他不認為自己有插手的必要,即便對於這樣的行徑分外不齒。真正的強者,是不會以屠戮弱者為榮的。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打算冷眼旁觀的想法落空了。
小冰君竟然衝了過去擋住青年的劍,甚至伸手托住流狼狗瘦骨嶙峋鮮血淋漓的身體,企圖將它救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之人都呆住了,包括那青年。很快有人反應過來,叫道:“快放開快放開,它會咬人的。”
這一出聲,持劍的青年也回過神來,不由破口大罵,“哪來的婆娘,敢管爺”
後面的話他再沒機會說完,人已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道擊得連退數步,撞在旁邊的大門上,撲地一下吐出兩顆牙來。在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向他身上的時候,天陌從椅手上摳下一小塊木片,彈出,吊著狗的繩子凌空而斷。
小冰君也管不得許多,慌忙將狗脖子上的繩子解開,一邊等著它緩氣,一邊想要按住它肚腹上汨汨冒血的傷口,對四周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
大約是怕被連累,原本密密集集看熱鬧的人散去了許多,都站在遠處觀看。天陌得已推著輪椅滑到近處,從掛在椅背上的包袱中掏出一件自己的薄衫丟給小冰君。
“給它包紮一下,咱們去醫館。”說話間,目光冷冷瞟向那個已經站直正握著劍猶豫著是否要衝過來的青年,直看得他打了個激泠,幾乎想將劍藏到身後去。
小冰君正六神無主,看到天陌登時像有了主心骨,慌忙照著他的話去做。
兩人走的時候,沒有人敢攔阻,更有心善的給他們指路,因此到醫館並沒花太多時間。然而醫館的大夫在得知要給一隻狗療傷的時候,只覺受了奇恥大辱,差點沒將兩人一狗趕出來。
在他發飆之前,天陌抬手,從容不迫地摘下頭上的帷帽,什麼也沒說。
大夫呆了呆,片刻之後一言不發地招來徒弟,開始給奄奄一息的流浪狗處理傷口。小冰君站在旁邊看到他的手法熟練,雙手卻隱隱發著抖,只道他害怕狗咬,心裡不由捏了一把汗。
一直到包紮妥當,將兩人一狗送走,又洗乾淨沾血的雙手,大夫的手仍然在無法控制地發著抖。連他自己也說不出是因為害怕還是激動,又或者是緊張。也許還有些恍惚。
******
帶著傷狗的天陌兩人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客棧老闆雖然不願意讓狗也入住,但終究沒抵受住銀子的誘惑以及天陌冰冷得讓人骨子裡發寒的目光,讓人抬著天陌上了二樓。
小冰君將狗抱到了自己的房間,稍後小二用稻草和藤筐做了個窩送來。
“主子,它能好嗎?”沐浴過,小冰君到天陌的房間與他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問。
天陌唔了一聲。雖然沒用肯定的話語,小冰君的心卻安定下來,然而想到下午的那一幕仍然覺得難受。
“你能救它幾次?”安靜了許久,天陌突然道。
小冰君停住筷子,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然後揚起,微笑道:“能救一次算一次。”她突然想到當初受傷的黑狼,秀眉微微皺了起來,“糟了。”
“嗯?”天陌疑問地看向她。
“我們離開得這麼突然,要是黑狼去阿爾達找不到我怎麼辦?”小冰君憂心忡忡地道。上次半夜黑狼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如果不是後來阿穆曾向她問起,她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它為什麼要找你?”天陌放下筷子,揉了揉額角,淡淡問。
小冰君語窒,好一會兒才訥訥地道:“我和它是朋友吧。”想到與黑狼在山林中相處的那幾日,她的眉眼不自覺彎了。
天陌瞟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第二十三章 (4)
接下來幾天,小冰君因為要照顧流浪狗,還要去外面探聽子查赫德莫赫兩人的訊息,花在天陌身上的精力便少了許多。天陌也沒說什麼,每每看到她帶著一身疲憊和失望回來,便連梳洗等事也不再讓她做,早早便打發了她去休息。那日見到的男女他並沒提起,不想她抱太大的希望。有的時候失望一多,便再難相信了。
那一日傍晚,天早早便暗下來了,沒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