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墨因為悲傷過度,那一頭烏黑的發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眼下這個樣子,為老頭先白。
百里紹宇這半年來都是不敢去回想起那一日的,宋珩的死,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眼前這個男人沉靜在悲傷之中,而另外一個,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
太后扶著沈從墨到了桌邊,噓寒問暖地說了一些話,沈從墨也是乖乖地回答了,他知道,這是一個作為長輩,從輩分上說應該是他姑婆的人對他說的一些話,但是太后畢竟還是北雍的太后。
蕭太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曉得你這孩子專情,卻不想你竟然會是痴情到了這個地步,你看看你這一頭的頭髮,若是宋珩還活著,大約也是要傷心的,她那樣的乖巧的女子,這一輩子也算是值得了!這都已經半年了,也夠了,你這孩子也受苦了”
沈從墨由著蕭太后拉著他的手,他虛虛地笑著,在聽到宋珩的名的時候,他的心口還是那樣的疼,他終歸還是不能相信他的阿珩就是這樣離去了,已經離開他半年了,可想起來,他卻還總覺得昨日自己才剛剛瞧見過她似的,她離自己還那麼的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一樣。
沈從墨下意識地去撫摸著自己腕骨上的那鐲子,那冰涼的鐲子彷彿還帶著那人體微微的溫度還有那淡雅的香味,他露出了一個笑來:“阿珩一直陪著草民,也沒什麼苦的。”
蕭太后低頭看了沈從墨那手上的黑玉鐲子,在宋珩的屍骨運回到了北雍的翌日,藏劍山莊便是以一定大紅花轎以正妻之禮將宋珩的棺材抬進了藏劍山莊的大門,埋葬在了沈家的祖墳之中,那石碑上是刻著“愛妻宋珩之墓”幾個大字,從那一日起,沈從墨的手腕上便是戴著這一副黑玉鐲子,片刻也是不離身的。蕭太后雖是有了一把年紀,卻還沒有糊塗到那個份上,她還清楚地記得,這是在春日賞花宴上沈從墨送給宋珩的鐲子。
她微微一窒,緩緩又道:“可沈家,到底還是不能無後的。你這年紀也該是成婚的時候了,哀家想,即便是宋珩還在,也是不希望你如此的,男兒深情是一件好事,可到底還是要以子嗣為重。不然你他日如何去面對你九泉之下的爹孃?”
蕭太后語重心長地說著:“今日哀家叫你來,不是以太后的身份,而是以姑婆的身份同你說說話,給你引薦幾位姑娘,這些個姑娘人品,身世都是極好的。我知道你心中還記掛著宋珩,她的確是個好孩子,你冥婚,哀家也沒有阻止過你,這也算是哀家體恤你們兩個的感情。你這人生還長得很,且再看看其他的女子,若是有瞧中的,哀家為你做主!”
沈從墨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正要說話,卻見蕭太后囑咐了下去,不多時,便是有兩個宮女領了七個女子走了過來,那八個女子是燕瘦環肥各有千秋,步履纖纖嫋娜多姿。
百里紹宇也抬眼看了一眼,這七個女子之中,有四個是蕭家的女子,分別是本家的一名嫡女和一名庶女,旁系的一名嫡女和一名庶女,站在蕭家女子旁邊的三名女子分別是侍郎家的嫡女,護國公家的一名庶女,還有大理寺少卿家的一名嫡女。
這樣的人家配著藏劍山莊的家室,的確也不能算是辱沒了。百里紹宇朝著沈從墨看了一眼,發現他的神色有些難看。
“你且瞧瞧,若是瞧上了,哀家也惦念著你同宋珩的情分,便是讓她們以填房的身份入了沈家門,永遠叫宋珩一聲姐姐,所出的子女也管叫宋珩一聲娘。”
蕭太后覺得自己這般做,也可算是仁至義盡了,藏劍山莊是北雍的一條臂膀,不能缺少的臂膀,即便是這條臂膀被自己切割了下來也是不能安到了別人的身上去的。
“從墨,你且瞧瞧吧。哀家這件事情也是同定遠侯商議過的,定遠侯他並無異議,也同意了,直道自己的女兒沒有福氣,眼下有個人能夠替了她陪在你的身邊,也是好的。”
百里紹宇在心底冷哼了一聲,想那宋成是有個什麼能耐的,太后這一開了口,他自然是要撿了好話來說的,難道還要拂逆了太后的意思不成。
沈從墨面無表情地從這七個容貌好身段佳的女子身上看了過去,他撫著自己手上的鐲子忽地漾開了一個溫柔的笑:“你們知道我娶的娘子是何人吧?”
那七個姑娘微微一愣,倒是沒有想到沈從墨會是突然之間這麼問出了口,她們點了點頭,齊聲道:“知道,是宋珩,宋姐姐。”
這幾個姑娘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那宋珩可是鬧了個滿城風雨,從遠赴邊關救將士到金陵城內名聲毀,又從陛下聖旨還清譽到成了北雍第一女官,最後客死異鄉,卻又有一場風光冥婚,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