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置氣麼?你這身子才剛剛將養好了一些,還是吃一些清淡的東西,太過油膩對你身子不好,再說了,為師也不是同你一同吃著,你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鳳血歌走到了一旁,旁邊放了一個架子,那銅盆之中盛滿了水,那是給用膳之後淨手用的,他洗了洗手,取了一旁放著的幹巾擦了擦手,這才又重新坐下了,瞧著那正在咕噥著的人,他不做聲,只是靜默地開始吃自己的食物。
他還記得,那一日,她基本上只剩下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他輸了內力勉勵吊著她一口氣,只怕真的是要成為那枯骨了,她足足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個月才能下地走動,最初的時候,身子虛得丫鬟扶著走兩步都是一身的虛汗,現在總算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能走能跳了。
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個秀致的女子就是那已經死去了的宋珩,除了他以外,便是隻有一個蘇閔,鳳血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要救她,或許只是真的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果真,在生死麵前,人性原本就是自私的,誰都不曾例外。
宋珩死了,活著的不過就是他一時興起撿來的徒兒千江月罷了,千江潮水千江月,南嘉的千江月。
他養活了她,養得很恣意,他許她一切,他倒是要看看,他能把這個人養出個什麼樣兒來。
千江月皺著眉頭,吃著那極其清淡的菜色,這傳說中的御膳淡而無味,她吃了這幾個月,最初的時候她要死不活的,勉強可以吃點東西,那時候一天照三頓的喝藥,嘴裡全是苦味,這也就沒了什麼感覺,可現在她再吃這種淡而無味的菜色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乏味了。
拿了那素餡的包子咬了一口,她嚥了幾下之後才把那一口同樣清淡的給嚥下去,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鳳血歌,他也陪著自己吃了幾個月素,竟然是半點都沒有覺得膩味的?!
“師父,我重傷的時候,最後見到的應當是你吧?”她低低地問著,最近她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夢見自己身邊都是無止境的火焰,還有那一身的紅衣,如雪的白髮。
她想,應該是師父吧?
這救她的若不是師父,大約也就沒有別人了。
“哦?”鳳血歌微微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你覺得還會有誰像是為師一樣去救你的?”
鳳血歌捏緊了手上的湯匙,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當初她傷得太重,御醫為了救她,幾乎是將御藥房裡面的金貴藥物全部都搬空了,到最後的時候,甚至還動用了秘藥——千日忘。
千日忘是南嘉的迷藥,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卻是會讓人忘卻過往的事情,從她醒來的時候,的確是不記得過往發生過的事情了,但是鳳血歌也不能保證,這有一天,她會不會突然記起什麼,記起她是宋珩的身份。
近來她說自己總是會做一個夢,夢到自己垂死的時候的場景,這個問題,近來她也常問,最初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詫異,怕是那千日忘會不會那麼的不頂事這麼快就叫她想起了過往來了,但是後來宋珩問得多了,他倒也是鎮定了,因為她並無響起那些個的異狀,像是這樣的回答,他便也已經是駕輕就熟了起來。
千江月挑了挑眉,“師父你不是說因為你樹敵太多,這才導致我遭遇了這場變故,被敵人埋伏了,說到底,這不是師父你的錯麼?!”
她明明記得她醒來的時候,他是這麼對她說來著,說是中了敵人埋伏,她寡不敵眾,所以受了重傷。
“恩,”鳳血歌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的確是為師的錯,錯在當初沒有好好地教導你,身為一流身手的師父,結果卻是教出了二流身手的徒弟,害月兒你受了這樣一場重的傷,是為師的錯。”
她將手上勉強吃了一半的包子丟回到了那空盤子裡頭,連聲道:“不吃了不吃了!”那神色倒是有幾分惱怒了。
她站起了身來,帶到了椅子,她那寬大的袖子一甩,轉頭就是往著殿門外走,鳳血歌也不惱,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上哪裡去?”
“身為二流的弟子需要勤奮苦學去了!”她有些氣惱地說著,“就不陪師父你在這吃了。”
鳳血歌露出笑,讚許地點點頭,“為師政務繁忙,原本想著等你身子骨養的再好一些的時候再督促你,你現下有這般自覺,還是應當的。”
鳳血歌看著那微微頓了頓的身影,只覺得她是越發的氣惱了,就連站在身後的他都是能夠感受到那張揚的怒氣,他的嘴角的笑容彎的更加的好看。
他也站起了身來,這才剛剛走到殿門口,輕輕地拍了拍手便是從屋頂上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