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塘縣是鳳昭國邊陲的一個小縣。今兒,不知什麼原因,縣裡上上下下都在流傳素有“鳳昭四大戲班之一”美稱的暢春園戲班,將要在此地搭臺演出,人人爭相呼告,排著長長的隊伍買幾張暢春園的座位票,帶著夫郎兒女們看上一次,也是極大的滿足。
不過,在這個貧瘠偏遠的邊陲,對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有看戲聽曲的機會百姓來說卻是極好的訊息,雖然她們不清楚此昶春園非彼暢春園,它只是暢春園最小最小的一根枝丫,甚至只是裡面的一個小旦曾經在暢春園那兒打了幾天小工,學會咿咿呀呀的哼幾段曲兒,然後和現今昶春園的班主合計著,取了暢春園的諧音,增添點人氣,可以說這個昶春園連暢春園的小枝丫也算不上,像暢春園那樣的大班子是不屑於為了十來兩銀子跑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唱戲的。
當然,即使百姓知道,她們也不會在意,畢竟,她們也明白幾十文根本無法去看暢春園的戲曲,能有生之年,聽上幾段不成調的小曲也算是享受了員外爺‘高雅’的生活。這裡淳樸的人們對於這個昶春園的到來表示極大的歡迎。
雖然黎塘縣的條件是相對周邊諸縣差了些,不過作為縣衙的縣丞大人,還有黎塘縣最富最有名望的王陳僅有的兩位員外爺,在黎塘縣象徵最有身份地位的她們,自然需要自己具有那如陽春白雪般高雅的品味,表示自己的涵養是很高的,在與外面同樣高雅的人一起才不會落下她們的面子,也不會認為黎塘縣只是出窮酸的漏後地方,所以對於戲班來這裡是不遺餘力的大力支援。今後,也可以向她們炫耀,黎塘縣上上下下可是都有聽過昶春園的戲曲的,所謂的下里巴人如今早已改頭換面,必須讓人刮目相看。
精明的她們是不容許自己吃虧的,戲臺下好幾百個位子早已以一兩至百十文不等的價格買了出去,除去給戲班的開支,自己的人工費,座椅圓木租出去的費用外,她們每場也可賺幾十兩銀子,依照這兒二兩銀子也夠一戶四五人的小康之家省吃儉用一年來算,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幾天很快就過去了,人們對於戲班的熱情慢慢的淡卻,來看戲的也少了許多,尤其是黎塘縣離的人見到別人都會用有高有低的曲調兒相互調侃一會兒,並對裡面的角色兒高談闊論一番,表示自己也是有能力有本事看上戲的。
此時,昶春園也被別人傳到黎塘縣周圍的小鄉小鎮,而相對前幾日便宜許多的價格來說,她們也是搭著村裡的牛車,噠噠的來到縣城聽上一會兒戲。
銀杏村的名字的來源是因為它的西村頭有棵上百年的老銀杏,每年秋天,如緋紅色彩蝶般翻飛選裝,飄落一地,十分的壯觀美麗。許多人家的小孩子們最喜歡在下面撿起散發淡淡清香的銀杏葉,如醉顏酡紅嬌態的葉片相嵌,俏生生的被心靈手巧的人兒做成好看的百蝶結佩戴在衣服上。
而每年秋天,這個象徵收穫的季節,上面的成熟的白果會被採摘下來,或賣給藥鋪作藥,或賣給走商,讓每家分上幾十文至上百文,為銀杏樹後幾十家人好好的改善下生活,添幾件衣物。所以,銀杏村的人靈魂深處都對那棵老銀杏十分的熱愛。
銀杏樹不遠的拐角處,低矮簡陋的屋子裡傳來沉沉的咳嗽聲,一個身上搭著縫滿補丁的舊被子的中年男子滿臉病容的佝僂著身子,右手捂著胸口,發出沉悶的咳嗽,呼吸急促。
“爹,你的病似乎又嚴重了,我還是去將張大夫叫來看看吧!”清秀的青年男子擔憂得道。輕拍後背,為老父親順順氣。
“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再說這些錢還得攢給優兒入學用”雖然今年收成很好,可是男子很清楚家裡根本沒有餘錢,很多都得細細打算。
再說家裡的今年收到的兩擔稻穀交了租子外,大部分拿給遠在外地求學的女兒了,剩下的一小部分則給生病的自己改善下生活,而自己的兩個兒子則體貼的每日只喝點雜糧粥,心裡酸澀愧疚,與其拖著老毛病,要死不活的,還不如當日自己就隨著家主走了,也不會這樣拖累兩個孩子。
“優兒的學費我會多做點繡活就解決了,現在入秋,入夜涼寒,爹爹的身子可拖不住!”看到爹爹因為咳嗽,眼角溼潤,男子打定主意為父親請大夫,眼裡滿是堅定。自從,幾年前孃親去世後,爹爹的身子就垮了下來,一天不如一天。作兒女的看著十分揪心。
“可是你每天都熬夜作繡活,已經夠累了,你”他的手掌心全是兒子的粗糙,那是由一針一線每日每夜給熬出來的。
“爹爹放心,兒子年輕還承受得住!”男子微笑著安撫著老父親,給父親喝了水,仔細的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