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細碎的、死氣沉沉的白色浪花。
海邊有漁村,漁村如遺址,一座座小房子鬼屋似的豎在那,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的了。
看不到人。
褚桓注視著那小漁村,心跳陡然快了起來,他本能地汗毛倒豎,心裡升起了極度的不安。
四個人小心地下了山,才剛過半山腰,褚桓就聽見了竊竊私語聲,他微微側了一下頭,小聲對開路的南山說:“下面有人,人還不少,要小心一點。”
隨著他們越來越靠近山腳,對於褚桓而言,竊竊私語聲很快變成了嘈雜的聲浪。
褚桓聽見有人在大聲說話,有人在咆哮,有人在尖叫,甚至有人在笑,各種聲音統一地透著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鬼氣,混雜在一起,簡直就像個加強版的精神病院背景音,和真實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從四面八方而來,弄得他苦不堪言。
褚桓的聽覺十分靈敏,聽力經常影響他對周遭環境的判斷,每每遇到聽力受干擾的情況,都會很影響他發揮。
南山在前的腳步陡然站定,微微舉起權杖,輕聲說:“噓,看。”
到了這裡,他們已經能看見漁村的全貌了,隨著南山火把一掃,只見此地房前屋後、床邊門口,處處隱藏著人,他們男女老少,形態不一,然而全都幽幽地盯著一個地方——就是他們幾個所在的地方。
褚桓身上驟然躥起一層雞皮疙瘩,他想也不想地一拉南山:“撤,繞路,快!”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褚桓話音沒落,漁村的盡頭處突然冒出了火光,那火光如流轉的火炬一般,頃刻就傳導到了整個村子裡,整個漁村陷入一片緋紅的火海,在他們面前濃霧滾滾,火光沖天。
那原本嘰嘰喳喳的、無序的竊竊私語聲逐漸低沉,逐漸擰成了同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居然是驚天動地般的振聾發聵。
他們是在異口同聲地喊著:“賊!入侵者!賊!”
這一次在褚桓沒有主動溝通的情況下,被吞噬的人已經可以感覺到他們了!
“完蛋了,我感覺我們一隻腳踩在了敵人的敏感點上,”袁平低聲說,“我的意見是我們避其鋒芒,風緊扯呼——對了,著的那火確定是真的嗎?燙人嗎?”
褚桓一聽這話就翻了個白眼,那袁平好像已經患上了“幻覺過敏症”——以為所有能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全都是幻覺。
可是這種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雖然不值得鼓勵,但他的意見顯然是對的。
南山也在這時轉過身來,悄無聲息地對他們打了個手勢——上山,回去。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如刀的尖叫毫無緩衝地刺進褚桓的耳朵,他腦子裡“嗡”地一聲,險些聾了,一頭撞到袁平的身上。
原來是最前面的魯格伸開雙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褚桓一邊揉著耳朵,一邊愕然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他看見,整座山都燒了起來
濃煙燻得人不由得淚流滿面,火光中周遭一切都如群魔亂舞。
突然,南山“嗆啷”一聲拔刀取權杖火斬向褚桓身後,褚桓猝然回頭,只見一道意圖偷襲的黑影分崩離析。
他的聽力被擾亂,又被濃煙燻的睜不開眼,吸一口氣肺部劇烈的疼,嗆咳不止。
褚桓在一片濃煙滾滾中衝著袁平咆哮:“有這麼逼真的假火嗎,你他媽的”
邊罵,他邊三兩下脫下襯衫撕扯成一條一條的,沾上隨身帶的清水,給每人拿了一塊:“回是回不去了,往海邊衝吧,我不相信這火能燒到海水裡。”
“水筒給我。”南山心更細,飛快地接過水筒將每一段繩子都浸溼了,以防被火燒斷。
“跟緊我。”南山說著,隨後將空了的水筒往身後一甩,他伴隨著銳利的風開路,氣流義無反顧地隔開火牆與濃煙。
南山這是打算在那鱗次櫛比的漁家村裡劈開一條路。
不斷有黑影在滔天大火的掩映下偷襲,一波連著一波,讓人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褚桓自顧尚且不暇,還要掩護開路的南山,一沒留神,一道黑影就捲上了他的胳膊。
那玩意真是粘而且沉,褚桓想也不想,直接用著火的箭尖往自己手臂上戳去,挑螞蝗一樣地將那黑影挑了出去,他胳膊上的血還沒流出來,皮肉已經給燙成了一團黑,有效地止了血。
從山腳到海邊不到兩公里,短短的一段路,可以在十分鐘之內穿過,卻將幾個人折磨得一個比一個狼狽不堪。
靠海已經極近,褚桓才遲鈍地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