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
她伸手觸上冰涼的墓碑,半蹲在墓前,潸然淚下:生日快樂~紀遠,你在那邊過的好嗎?
他一定過得很好吧,要比她好才可以。。。
天氣很好,雲層的後面透著些許蔚藍,澄明的好像要將她吞沒。呆愣了許久,梁夏原本起伏的心緒突然得意平靜。
眼淚止住,清瘦的臉上出現了許久不曾見過的笑容。
吉安躲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手顫了顫。
她又瘦了,這個傻丫頭。。。
她似乎很放鬆,抱膝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傾斜倚在墓碑上,頭半仰眼睛閉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慢慢的說了許多的事情。
開心的,快樂的,現在的,以前的,她的,別人的。。。
好久她都沒有這麼開心的講過話了,講到得意的地方,還輕輕拍打紀遠的墓碑,那樣子,彷彿,他還在身邊,他還活著。
彷彿,他還是19歲,彷彿,他還是喜歡擰著眉毛瞪她,嫌她對別人太好脾氣,嫌她總是喜歡管朋友的閒事,嫌她總也不知道女孩子要有主見。。。
他嫌她還多事情,最後卻還是因為她而死。
還記得很多年前,那時候她幾歲?
15歲?16歲?
她隔著那麼長的歲月彷彿看見了一座小小的寺廟,古老的佛像前,三個孩子虔誠的跪拜在地,她看清了:那個最左邊的那個穿白色短袖頭髮短短的是一個叫吉安的男孩,最右邊那個穿黑色T恤背挺得筆直的是一個叫紀遠的少年,而中間那個綁著半長馬尾穿草綠色短袖的女孩分明就是她。。。這是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想到這幅畫面了,久到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那時候他們天真的一位只要心懷虔誠,手捧香灰跪拜在地,說出自己心中所念就會順風順水,萬事如願,如今看來,這一切不過是他們自以為是的執念。
一場執念而已。
萬事都有命運,生命於她所有的都是命中註定。
命中註定。。。。。。
她突然笑了,如果紀遠聽見她老氣橫秋的說命中註定,又會說她了。
他是不信命的,記得當時讓他在佛像前跪下,是費了很大力氣的,直到梁夏都快要急哭了,他才不耐煩的噗通跪在地上,皺著一張臉對著佛像說:“您要是真顯靈,就別讓她哭著煩人!”紀遠明明和她一樣大,可是做起事情,卻遠遠比她成熟,利落。
只是,最後那一次,你真是不理智。她喃喃的說。
這麼久了,她還是怪他。
時間不早了,梁夏看看天,放下手中的花,橘黃色的花朵在微涼的風裡來回擺動。。。
她怕遇見人,所以來的格外的早。
只是沒想到,還是遇見了。
吉安。
他還是那麼喜歡穿米色的風衣,白色的襯衫,頭髮依舊還是那麼清爽,所有的都沒變,變的只是時間而已。
她看看他,並沒有覺得慌亂。時間真是可怕,五年沒見,她變成了滿腹心事的女人,他變成了一個成熟優雅的男人。
只是5年前,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境地相遇。
時間改變了他們。
無可挽回的。
她看著他微微笑。
“你來了。。。”並沒有覺得尷尬。吉安長舒了一口氣,和很多個從前一樣,揉揉她的頭髮,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5年的留學生涯,他顯得更加穩重了。
手上的那串珠子還在閃閃的發著光。。。。。。
那是她送的,在他留學前,送給他的。
當時紀遠還在,他歡喜的說自己會一直帶著,他果然沒有騙她,那麼久了,那麼舊了還帶著。
梁夏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難受。。。
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她感到了孤單。
那似曾相識的孤單。
他也很想紀遠吧。
那時候假期裡天氣晴好的白天,他們總是在一處玩。大多數的時候是每人踩輛單車在A城的大街小巷逛,從南門到北門,從東頭到洗頭。遇上人少的地段,三人還會即興的來一場飆車秀,最後的冠軍通常是紀遠,而倒數第一則是吉安。
如果說那時候她和紀遠是長不大的孩子,那他就是心智成熟的大人,梁夏記得那時候他總是慢悠悠的晃在兩人的身後,梁夏偶爾的一個回頭就可以看見他篤定而溫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