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癱瘓?畢修心裡升起一絲憐憫。不過,全身癱瘓還如此威風的人,畢修也是頭一次看見。尤其令畢修佩服的是,這個無可救藥、形體畸形的病夫,竟然還是這座巨大的宮殿式建築的主人——這能不叫人佩服嗎?
從外表可完全看不出這裡是豪華建築。畢修曾站在他自己家的小樓上往遠處眺望,只看見幾乎雷同的一式一樣外觀的建築物,根本無法找出這所豪宅。即使它可能有些特點,也只是樓層稍微高點,但是畢修記得很清楚,邪夢鎮裡,高的樓房不只一座兩座。雖然畢修現在視力模糊看不清楚東西,即使一米以內的物體,看在眼裡也是一片昏花的影子,也能感覺到寬闊的室內鋪設的豪華。
面前這個怪物,到底什麼來路?畢修想問,喉嚨裡卻只發出一陣咕嚕的聲音,他根本就不能清楚的說話,似乎連聲帶都麻木了。不過他的行動倒是驚動了挾持他的那兩個保鏢,他們低頭看看畢修。其中一人說了一句:“他竟然醒了,真了不起。“另一個人說道:”你看他像是醒的樣子嗎?“
話音一落,畢修猛然趕到頭皮一陣刺痛,第二個說話的人揪住他可憐的長頭髮,迫使畢修抬起頭。畢修知道裝也裝不了假,乾脆眼睛睜開,直視著對面的面孔——雖然他其實還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就像是得了高度近視,並且眼睛散光十分厲害。
對方先是有些驚愕,隨後對著畢修嘿嘿一笑,一個說:“他醒了?怎麼辦?“另一個說:“一樣辦。”兩人一起哈腰向那寶座上的病夫行禮,等著他吩咐。
畢修焦躁多與恐懼。他胸中窒悶無比,渾身的毛孔都滲出了冷汗。那個木偶偶殭屍一般的龐大軀體,一直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兩隻眼睛一直大睜著看畢修,一眨也不眨。挾持畢修的兩個保鏢一直保持著哈腰跪著的姿態,似乎他們兩人也成了兩個木偶殭屍。
畢修的腦子太累,他漸漸感到頭腦開始沉重,他想昏睡過去。這時,他的耳朵聽到一聲嘶啞的笑聲,畢修難以置信地再次睜開眼,那木偶一般的怪物臉上,嘴巴的位置上,那紅色的線條從中央橫分為二,露出了鮮紅的嘴巴,發出了不明所以的模糊的笑聲!
畢修聽不明白,那兩人可聽明白了。卻聽那僵坐的怪物始終也不說話,就是如同瘋了一般,到最後分不出他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還是在狂喊。畢修震得耳朵嗡嗡作響,那兩個保鏢人物一直彎著腰,等那怪物“笑”完了,他們才拖著畢修經過柔軟的地毯向外走去。
一人說道:“怎麼辦?以前獻祭人牲,那都是自己知道該如何做。可是現在這貨已經甦醒了,他怎麼肯老老實實,按規矩辦事?”
畢修看著腳下光滑的地板向後退去,兩人拖著他往外走。出來這間巨大的房子,外邊還有一間。這裡原來只是一個巨大的臥室!
☆、活祭(1)
畢修看著腳下光滑的地板向後退去,兩人拖著他往外走。出來這間巨大的房子,外邊還有一間。這裡原來只是一個巨大的臥室!畢修無力再抬起頭,只得聽這兩人繼續說下去。不過,他不知道,這些人所謂的“規矩”究竟是什麼?大約就是獻祭過程中,一套禮儀嗎?
難道以前被殺的人,都是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自殺的?
畢修的腦子不能再考慮這麼多了,他的頭顱終於向地面沉落下去。
“算他倒黴。”一人繼續說道。
“以前還沒出現過這種事兒呢。”另一人介面,“這貨倒算個奇人。”
“奇人也是人牲。”畢修在半昏迷中聽到一句他平生聽到的最實在的話。
“按規矩,不必動手,他自己把自己了斷。這一次,難道還要鎮上費個事兒啊?”
“沒關係。這小子耐磨。到時候逗著玩兒說不定挺有樂子。”
“不知道到時候,處理這小子的劊子手會是誰呢?”
一盆冷水潑在畢修臉上,他打個冷戰醒過來。睜開眼,看到一個黑衣的鎮民,正拎著一個水桶從梯子上走下去。畢修打個噴嚏,渾身溼透,連頭髮都在滴水。這股冷意滲入肌膚,直透入心底。水滴又順著脊髓神經一直滲入大腦,畢修激靈靈連打幾個冷戰,果實留給他的最後一點麻醉效果,也因為這幾桶冷水的刺激而消失了。他徹底清醒了,但是正因為清醒,他對痛苦的感受也更加清晰了。
也許,我應該後悔畢修一邊又打幾個噴嚏,一邊悲催地想著。
因為他的視力也已經恢復了。劇烈的疼痛,像灼熱的小錘,分秒不停地敲擊他的左右兩邊太陽穴。身上所有的舊傷也都針刺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