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打住,瞄了眼桌上薄紙,倒吸口氣,“好久沒看到墨情認真了,這事,還真挺棘手。”
“耽溺美色,善惡不分,還管他做什麼?”
赫連茗湮也好,言離憂也罷,都是出了名的天姿國色,溫墨情被樓淺寒說成耽溺美色,沐酒歌一時間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沉吟片刻,沐酒歌恢復正色,輕咳一聲:“亂世,亂事,都是一團亂。墨情那傻小子總是過不了一個情字,縱是他找了千百個藉口洗清與青蓮王的關係,那般表現卻是騙不得人的。當然了,也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事情鬧到這地步,如果連你我都放任他不管,真有一天他和青蓮王有了什麼愛恨糾葛怎麼辦?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怨太深,只怕比那位赫連姑娘更難容於世。”
“多管閒事。”
被樓淺寒淡淡一句擊中要害,沐酒歌愁悶咧嘴:“不管怎麼辦?我還欠著墨情上千兩銀子呢,總得找個機會用人情補上。再說我曾向某人承諾會好好照顧墨情,總不能下了黃泉沒臉見人。”
沐酒歌並沒有提到某人是誰,樓淺寒卻心知肚明一般。稍作沉默,樓淺寒點了點桌上薄紙:“這女人,留不得。”
“殺了她墨情還不跟你翻臉?”
“隨他,色令智昏,蠢到無藥可救。”
沐酒歌縮縮脖子,手一抖,撞翻了桌上茶杯潑灑一身。
論及聰明才智,君子樓中更勝溫墨情的能有幾個?然而樓淺寒說他色令智昏這點無從反駁,畢竟從赫連茗湮到言離憂,無論哪一個都是不被人接受的特殊之人,偏偏溫墨情固執己見,誰勸也不聽。
短暫沉默被咚咚敲門聲打破,沐酒歌從椅中跳起跑去開門,可憐兮兮的碧笙紅著眼圈站在門口。
“沐師兄,樓師兄。”低低喚了一聲,碧笙一抹眼角,撲到沐酒歌懷裡就開始落淚。
沐酒歌苦笑,支著兩隻胳膊不知如何是好:“丫頭,丫頭,你先別哭,讓師兄把門關上可好?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惹了什麼風流債呢,傳出去多毀名聲,以後還怎麼找媳婦?”
碧笙不禁他逗弄,噗地一聲破涕為笑,轉眼看見房內面無表情的樓淺寒又急忙收斂笑容,關上門拘謹站立。
“淺寒,你轉過去,小丫頭被你嚇到了。”沐酒歌擺擺手把碧笙拉到桌邊,柔柔地拍了拍碧笙頭頂,“大半夜的,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明天讓你樓師兄買些好吃的、好玩的作補償,好不好?”
“沐師兄又拿我當小孩子哄,怎麼就不問問我為什麼哭,為誰哭?”
沐酒歌翻翻眼皮:“還能為誰?從小到大你就知道黏在墨情身邊,哭啊笑啊都是為他,多問那一句幹什麼?放心好了,你樓師兄剛才還說要為你出頭收拾墨情一頓呢。”
“別啊,又不是師兄的錯!”碧笙急得直嚷嚷,瞥見沐酒歌眼中笑意才發覺自己被戲耍了,臉一紅,恨恨地擰了沐酒歌一下。
碧笙進房間就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樓淺寒動了動眉頭,聲音平如直線:“聒噪,出去。”
“好不容易才揹著墨情偷偷叫她來,別攆人啊!”沐酒歌安慰著被嚇到的碧笙,笑吟吟打退樓淺寒的逐客令,“來,碧笙,說說你溫師兄的情況,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惹你生氣?是不是與那位姑娘有關?”
碧笙略微有些猶豫,忽然瞥見桌上單薄紙頁,心中立刻有了盤算。
“師兄他又犯老毛病,誰的話也不聽,天天圍著言離憂轉,什麼好東西都給她。”揉了揉泛紅眼圈,碧笙輕輕嗚咽,“那天尹鈞白在地宮受傷必須返回鎮上,師兄為了不讓言離憂有危險,居然讓我在前面試探機關沐師兄你看,我的手現在還傷著”
碧笙撩開衣袖露出小臂,幾道淺粉色擦傷展現在沐酒歌眼前,引得沐酒歌大為吃驚:“這小混蛋,還真捨得讓你試險?好歹也是未過門的妻子啊!鬼迷心竅了,這真是鬼迷心竅了!”
沐酒歌在那邊小題大做吵個不停,這邊樓淺寒有意無意望了望碧笙表情和手臂的傷,若有所思暗想少頃,忽地拿起桌上薄紙就著油燈火焰燒掉。
“淺寒?”沐酒歌收起笑容,倒吸涼氣看向樓淺寒。
樓淺寒神色不變,一身冰冷仿若天生,談吐間雖無刻意扮冷打算,卻比別人更多九分絕情。
“帶話給溫墨情,那女人,我會親自動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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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笙返回客棧時天色漸近微亮,躡手躡腳上樓鑽進房間,一口氣還沒喘暈,平淡如水的聲音突兀響起。
“樓淺寒讓你帶什麼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