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方公子一件事。”忽必烈冷冷笑道:“你與我們同住一個屋簷底下一年,我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他深吸了一口氣,用馬鞭指著身後的薛憶之道:“你與我們蒙古人結義為兄弟,漢人從來自許是禮義之邦,沒想到原來兄弟是拿來利用與殘害的我只想請問方公子一句,你是否當真對我們蒙古人一點感情也沒有?”他隔了一會兒,才嘶啞道:“是不是真得一點也沒有?”
城上城下都是一片沉默,釣魚城的將士更是拿目光注視著低垂眼簾的方停君。只見他突然一抬眼睛,沉聲道:“拿弓箭來!”一邊的王堅連忙命人拿來了弓箭,方停君一把接過,拉了個滿弦,搭上箭道:“你蒙古人佔我土地,殺我百姓,我與你等早就勢不兩立,恨之入骨,哪裡來的感情?今日此箭,就是要叫你知道我早已與你恩斷義絕若是他日沙場相見,刀劍下論生死,不論交情!”他說完牙一咬,修長的手指一鬆,那箭便挾著雷霆之勢朝薛憶之奔去。薛憶之只是呆呆地看著那箭尖越來越近。方停君那曾經清亮的聲音彷彿猶可聞,“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方停君今生願於薛憶之結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忽必烈眼見箭近在眼前,抽出腰刀,全力一劈,只震得手臂發麻,也只是略略改變了弓箭的方向,方知方停君那一箭竟然絲毫不留情。那支箭沒入了薛憶之的胳膊,他上身晃了晃從馬上滑了下去。忽必烈大驚,連忙跳下馬去檢視,釣魚城上則是歡聲雷動。
王堅冷笑著從城頭丟下了兩尾鮮魚與一百張大餅,道:“我們釣魚城雖然城小人少,但是得天獨厚,王爺要想攻下此城,只怕也非易事。倒是貴國新主剛登基,聽說與王爺的政見很有一些不同。如今也斷了王爺大軍的糧草供應,王爺新調了這許多兵過來,也不知道有得吃沒得吃。我族是禮義之邦,這兩尾鮮魚與一百張大餅算是我們的待客之道。只是我們釣魚城再守十年,還是鮮魚大餅不斷,就不知道王爺能不能維繫。”
忽必烈心繫薛憶之的安危,倒也無暇應對王堅的冷嘲熱諷,抱起薛憶之含恨看了方停君一眼,低聲道:“撤!”
城下數萬大軍進退自如,很快便撤了個乾乾淨淨。
方停君始終立於城頭,眺望遠方,青川小聲走到他近旁喚了一聲少爺。只見方停君突然抬起手指指著四方笑道:“如果不打仗了,這些地方便不用再空著那麼浪費,這裡土質這麼好,完全可以開懇糧田。不用幾年,這裡便可以成為一個繁華的城鎮”
青川連叫了兩聲少爺,才阻住了方停君的話頭,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向空中伸出了一隻手微笑著說:“我們從此信馬由韁,再也不問世事,好嗎?”
青川嗚咽了一聲,一把抱住方停君,哭喊道:“少爺,你別這樣。”
方停君低頭看著他,淡淡地說:“你幹什麼?我只不過練一下,也許沒準什麼時候還能派上用場。”
青川身體一僵,恨恨地放開方停君,擦著眼淚氣道:“少爺,你師傅說得一點也沒錯,你就該叫拾棄!”說著氣呼呼地跑開了,跑到臺階處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見方停君在陽光底下的背影顯得是那麼孤單,不由心裡頭暗暗惱恨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忽必烈果然言出必行,當晚便發起了進攻,此後便是日夜不停地進攻。釣魚城雖然佔進了地利,卻無奈兵稀將少,無法應對如此密集的大批人馬進攻。王堅將城裡所有年過十二的男子都編進了隊伍,還將強壯的女子編成民兵,用以在戰時運送石料以及箭支。
“再打下去,只怕石料與箭支很快就要告罄了。”王堅憂心沖沖地說。
方停君皺眉道:“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提前將那批盤香送到蒙古大營中。”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王堅擔心地道:“突然提前兩天將盤香送去。”
“如今正是盛夏,蚊蟲日多,想必他們也是急等著這批盤香,應該不會有問題。”方停君道:“我即該起程趕去利州。”
“不行!”青川紅著眼喊道:“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你要一個人跑到蒙古大營裡去,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他說著也不顧方停君反對,竟然將他推入屋內,從懷裡掏出大鎖將大門鎖了起來。王堅固然希望那批盤香早日送進蒙古大營,但又覺得方停君前去到底太過兇險,也不好意思說支援方停君前去,支唔了半天只好調頭走了。
青川守住門口,除了送飯的誰也不讓進。到了晚上,來送飯的是一個滿面長疙瘩小夥子,青川皺了一下眉,道:“你怎麼來送飯,我家少爺的胃口本來就不太好”他說到一半,見那滿面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