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衛齊嵐的話後,金隸兒緩緩地抬起頭。「什麼選擇?」
「第一,離開東陵,永遠別再回來。」
「我作夢都沒想過要離開,我是金家子孫,金虎將軍的長子,是金家世代效忠東陵的武將。」父親雖然有再娶妻室,但未曾再生下任何男性繼承人,他是金氏一族唯一的男性血脈。
「第二個選擇。」衛齊嵐似乎毫不意外地說:「把這幅畫給燒了,眼前除了你我,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父親真正的死因。」那也意謂著,為父報仇之事必須就此打住。所有人都必須承認,金虎上將的確死於舊疾。
「我能信任你嗎?」金隸兒不敢輕下決定。
「你只能信任我。」衛齊嵐眼中毫無妥協與退讓之意。
瞪著那幅畫像,金隸兒咬著牙問:「你發誓你永遠都不會說出去?」
眼前突然銀芒一閃,無聲無息中,正燃燒著的蠟燭已經被斬斷一截。「倘有食言,如同此燭。」
要做東陵的敵人,還是做東陵忠心的臣子?這對在此之前從不曾懷疑過自己身世的金隸兒來說,簡直不需要經過考慮就能決定的事。但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卻不是那麼樣的確定了
「如果我是北宸的皇子」
「北宸早已沒有你能夠容身的地方了。多年前你母親放棄她的身分,在邊關委身於你父親時,對向來注重王室忠誠的北宸來說,你已不可能是他們的一員。」
向來注重自身血統,從來不肯與外族人通婚的北宸人相當輕視混血的子孫。金隸兒若投靠北宸,只是自討苦吃。
「可若有一天,東陵的人們知道我身上流著一半北宸的血」
「那麼你會以你體內另一半東陵的血來證明,你配作為一名東陵的臣民。」
金隸兒忽而扯了扯唇角。「先前我正打算先下手為強,來個起兵謀反。」
衛齊嵐只是笑笑,誇張地掏了掏耳朵。「你剛說什麼,我沒有聽見。」
毫無預警的,金隸兒揮出手中長劍——
「匡當」一聲,衛齊嵐再次以劍鞘輕巧格開他致命的攻擊。
「學藝不精,得再重新操練過。」將軍說。
又輸了一回。金隸兒總算心服口服,再沒話好說。他放下兵刃,向前行了個參拜上將的軍禮。「末將金隸兒,拜見紫衣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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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當衛齊嵐偕同金隸兒到金波江邊接容四郎的時候,差點沒被罵到臭頭。
「怎麼來得這麼慢?你知不知道,再晚一步,我就要被弓箭射成蜂窩了!」扯著衛齊嵐的手臂,容四郎低聲抱怨道。
衛齊嵐沒什麼誠意地安撫:「至少沒有晚一步啊。瞧你,不是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什麼?你這良心給狗啃的!」
「好好好,這次你愛怎麼罵就怎麼罵吧,我不阻止你。」自知理虧的衛齊嵐,很知道要在何時表達真誠的謝意。
當下,容四郎真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重要的事情處理了一半,衛齊嵐心情好得完全不在乎容四郎的臉有多臭。
不意看到容四郎帶在身邊的兩隻傳令鳥,使他猛然又想起了在王城的那個人。從來沒有寫信習慣的他,竟有股衝動想要讓「他」知道一點他的訊息。
琢磨許久,最後他僅寫下「平安」兩字。被偷看到他寫了什麼的容四郎嘲笑了半天,也都不以為意。
送出鳥兒傳信後,一股期待之情也油然而生。於他來說,這也是從未有過的情緒。除非必要,否則他鮮少展露自己的感情,也因此,他很明白自己是對某人有了一份牽掛。從沒想到,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的他,會再度對某人產生這種牽掛的心緒。
四天後,青鳥再度飛還,帶回「他」的音訊。他幾乎是有些急切地撫平卷在木套裡的紙軸,並瞪著紙上黑壓壓一個大字楞了好半晌
這個人可是在禮尚往來嗎?還打對摺呢。怎麼他寫了兩個字去,他竟只回了一個字來?而且還提醒他莫忘雙月之約,看來似乎是不太信任他呢。
再仔細瞧那白紙黑字,一股熟悉感再度自內心深處緩緩湧現,並與記憶中的某個點連結在一起。憶起從前的那一瞬間,衛齊嵐臉色瞬間由疑惑轉為凝重。
好奇地等在一旁,想看紙條的容四郎,自然察覺了他的變化。
「怎麼了?上頭寫些什麼?」怎麼突然變了臉色?
「他——」
容四郎等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