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狹小的空間裡,充滿血腥味。
素來有潔癖的祁謙佑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在看穆天晚。
此時的穆天晚已經昏迷,不算矮的個頭,蜷在一起,竟然只有這樣一點。
她嘴裡還在無意識地呢喃著“我要回穆宅爺爺”,夜晚昏暗的燈下,她的臉更顯蒼白青紫。睫毛顫動像是一隻收到迫、害的小貓。
祁謙佑心頭驀地湧起一股憐惜。
這一路,他親眼見證了她走得多艱辛。
可是
他猛地轉頭,不去再看穆天晚的臉。俊逸深邃的臉頰繃緊,眸色一片黑暗。
這一次穆天晚的情況並沒有那麼幸運,昏迷了三天,孩子也危在旦夕。
何叔何嬸守著她,滿臉的焦躁。
他們擔心的還不止是穆天晚,還有穆宅!
穆司令逝世後,穆天晚爸爸穆又深一手建立的家業就交給了何叔打理。因為何叔畢竟不是專業的,穆天晚和徐岑東結婚後,他就把公司交給了穆天晚。偏偏穆天晚又是個不愛那些黃白之物的人,只喜歡服裝設計,她索性折了一半股份給徐岑東,然後讓他接管公司,她只分紅。
直到後來,她決定離婚,才讓何叔去清算兩個人的財產。偏巧那段時間穆天晚身體不好住院,何叔何嬸一顆心全在穆天晚身上,財產清算到一半就被擱置了一段時間。
這幾天,穆天晚狀態好了些,何叔才有找律師去處理這些事情。
可是
他看著病床上的穆天晚。一拳重重地砸在牆上。
徐岑東那個禽獸,手段倒厲害,公司已經被他掏空,甚至穆宅都他拿走房產權去拍賣。
這幾天,他到處找律師走關係,可是畢竟穆司令過世已久,人走茶涼,他竟然對著手拿房產權的徐岑東毫無辦法。
不得不說,徐岑東做事算的上週全,一切能想到的法子都被他切斷後路。
他像一隻盲頭蒼蠅一樣打轉,卻又聽到穆天晚情況不妙,再次昏迷的訊息,不停的壞訊息如雪上加霜。
那一刻,他恨不得端了槍去崩了徐岑東那個王八蛋。
所以這些天,方潔和徐天則想要過來看穆天晚的時候,他一次也沒同意。
甚至他狠狠給了徐天則一拳。養不教,父之過!他是怎麼把那個畜、生徐岑東給教出來的!
何嬸在何叔第二次揮拳的時候及時拉住他,“別驚動小小姐。”
何叔頹廢的放下手臂,用手捂起臉。一時間,空氣靜默,許久,有淚水在那張蒼老的臉上流下來。
“荷花,我對不起司令了。穆宅要被拍賣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何嬸臉色慘白,但是她看看床上昏迷著的穆天晚,堅定地拉起拉下何叔捂著臉的手。
“沒關係。沒關係。如果小小姐好起來,這些都沒關係。我們再想想辦法,再想想”
她說著,像很多年前還在熱戀中一樣靠在何叔身上,挽著他的手臂,盯著病床上的穆天晚,眼眸中淚水淙淙。
如果上天總是給予人一部分,再讓他失去一部分,那麼她希望用穆宅去換小小姐一生平順安康。
她不像何茂,跟著穆司令那麼多年。她眼裡只有小小姐。
所以,小小姐,快點醒過來。
穆天晚只覺得自己疼,渾身都疼,她掙扎著想要起來,卻連眼睛都睜不開,迷糊中她似乎聽到一男一女在說話。
“放手。我告訴你如果你再這樣,我也絕對”
“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不用我教你。這是最後一次”
“怎麼,你在教訓我”
“出去,別吵到她。”
“”
“”
她迷迷糊糊只能聽得斷斷續續,聽不真切他們再說什麼,她只是覺得好吵,她本就全身疼痛難忍,這些聲音更是讓她煩躁,她無意識地揮揮手,想翻個身,避開這聲音。
但是身體太疼,她動不了。心裡更煩悶。
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有一雙手,幫她把身子翻了個。動作輕柔但有力,還幫他揉了揉躺了太久痠痛的肩部。
她被這力道揉的疼痛都舒緩一下,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線。
陽光在冬日盡顯柔情,穿過飄窗進來,照耀在祁謙佑身上,金光閃閃。
穆天晚看著眉目深邃,面頰俊逸的祁謙佑在這金光裡。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你像個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