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跟著雲峰一路往裡走,先到了放祖宗牌位的地方。雲峰粘香遞給她,然後自己當先跪下,默默祝禱:不肖子孫雲峰,今日帶失散在外的女兒來認祖歸宗。
然後讓雲霽過去磕頭,雲霽乖乖磕了。雲峰再領她去看墓地。
雲霽看著墓碑上以紅色字跡寫著雲峰的名諱,然後旁邊寫著雲門季氏。她上前跪下,頭擱在墓碑上,忽然低低唱了一支童謠。
雲峰聽她唱得斷斷續續的,卻是季璇波當年很愛哼唱的。
雲霽記得不全,沒唱兩句就停住了。倒是雲峰輕聲唱完。
雲霽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叫出來。
雲峰的眼從希冀到失落,最後只說:“你一個人待會兒,我在門口等你。”
等他出去,雲霽起身找到雲曦的墓地,將方文清的骨灰灑在上面。末了再走回母親墓前呆了很久。
她走到外面,低低的問:“我以後還可以來麼?”
“你想來看她,儘管來找我。”
“嗯。”
“如果日後我也去了,找你二哥。”
雲霽猛地抬頭,看著雲峰,眼眶一紅。
雲峰知她養父新喪,聽不得這樣的話,不過總算老懷堪慰,至少心頭事認了他的。
“這是不可抗拒的,總有這一日,走吧。”
雲霽回到方府,稍事休息,讓老徐上街買了莫輕崖愛喝的酒,第二日就提了上門。
莫輕崖看到她倒是很歡喜,“小子,你的事都辦妥了麼?”
“都辦好了。”
“坐、坐。”莫輕崖拿起桌上的酒,“我就好這個,還是你記得。”
說了些別來情形,莫輕崖問:“你日後有什麼打算?陛下既然要奪情起復,有沒有說過怎麼安置你?”
“我進宮去,陛下只說讓我再歇一陣。我想,既然已經出來了,還是早些做事比較好。”
莫輕崖點頭,“北苑這一批人,最出色的兩個都沒呆滿兩年,不能不說是遺憾啊。”
雲霽想起何立徳,也沒說話。
“我會上摺子將你要到兵部,你可是這個意思?”
“正是。”
莫輕崖輕笑,羅懷秋太沖動,魏無衣太過恪守規矩,只有何、方二人是他心頭未來的將帥之才。可惜何三公子與皇帝不是一個陣營的,又中道夭亡。
皇帝沒說怎麼安排,他原不當插手。但如此人才,如果是為了皇帝的私慾浪費掉了,未免太過可惜。
“老莫,謝了。”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後繼有人,所以你不必謝我。”
從莫府出來,雲霽走在大街上,居然聽到有人在酒樓上叫她。聲音還熟得不得了。抬頭一看,居然是段康。
段康在雅間衝雲霽招手,叫她上去。
雲霽上樓來,“段總管,好雅興!”
“我是在這裡等你。來,坐坐。”段康拉開椅子。
“不敢,我自己來。有事?”
“小霽,我有一件麻煩事,想找你幫忙。”
“你自己的事,沒問題。跟皇帝有關的話,就不用提了,我愛莫能助。”
段康想起皇帝說的‘她現在避我的感情如洪水猛獸’,嘆氣。
76
“我那日真不是騙你,皇上一直很難安枕。從前就有這毛病,但還不嚴重。自你走後,竟愈發的睡不踏實了。可喜那日睡了個囫圇覺。”
“段公公,你找錯人了。”
“嗯?”
“需要安神藥,應當去找太醫;需要人哄皇上睡覺,應當去找徐夫人。”
“小霽,你——”
雲霽推開椅子站起,“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鳳姨還等著我吃午飯呢。”自那日回來發現展鳳站在門口等自己,雲霽晚間再不出去亂跑了。出門一定會說一聲,然後按時回家吃飯。比方文清在時還乖。
段康看她下樓,也無可奈何,只得回宮去。
他今日不當值,宮人出宮的腰牌也由他保管著,便出了趟宮找雲霽。可是李謫習慣性的叫‘段康’,他的徒子徒孫便交代了,大公公出宮去了。
所以,一回來李謫就問:“你去哪了?”
“奴才”段康支吾著。
“算了,不必說了,也不必再去找她。她不會理會你的,徒惹沒趣。”那日他若不是明旨宣召,怕是不會來的。
過得幾日,兵部尚書莫輕崖上折,請求把奪情起復的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