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對這種羨慕和友好裝沒看見,心裡暗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全京都,乃至整個燕朝,必將談紫衣衛變色。
殺人對於經常刀尖上舔血的人實在不算什麼,紫衣衛動作迅速的潛入御史中丞的府邸,幾下輕手起落就結果了幾條人命。好多人都沒來得及呼喊出聲,就喪命在閃亮刀光之下。李淺也刺了幾個欲衝過來搏命的家丁,轉眼間身前身後已全是倒下的屍體,四周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兒。有一個半大孩子被刺破肚皮,白花花的腸子流在地上,身體依然沒死透,兀自抽搐著。她看得難過,抬手給孩子補了一劍,血珠濺在臉上,有一種溫熱的觸感。
血腥味兒不斷在衝擊鼻端,忽然覺得胃裡一陣翻騰,便再也忍不住,對著一地的髒汙吐了起來。
正吐得歡呢,一條手帕從身後遞了過來,她接過想擦了擦嘴,卻發現手上的血早把帕子染紅了。
“首領習慣就好了,我第一次殺人也是吐了好久。”李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李淺扔了帕子,用袖子抹了抹嘴,罵道:“孃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噁心。”
李我輕笑一聲,“上回首領不是說要用發展的眼光看你嗎?怎麼現在又退化回去了?”
難得見他還有心情調侃自己,李淺苦笑了一下,問:“還有幾家?”
“今晚上還有一家,明天是兩家吧。”
“叫兄弟們動作快點,早完早睡覺。”
“諾。”李我下去吩咐。
一群人如殺豬宰羊般,把幾十口人命斬殺乾淨,隨後在地上挖個坑掩埋了,才呼嘯著揚長而去。
這邊亂糟糟的動靜這麼大,巡街的兵丁應該得著信了,只是紫衣衛在此殺人誰敢阻攔,就算看見了也是躲得遠遠的。
下一家是京都王家,也是世家。其實他們也沒犯什麼錯,要怨就怨他們不該生個女兒太漂亮了,嫁給敦王為側妃,而又參與在黨派之爭裡。所以說嘛,人可以生錯肚子,但絕不能站錯隊啊。
紫衣衛們得了命令,這一次動作果然迅速了許多,快到天明時終於斬殺乾淨,也一樣把屍體掩埋在自家院子裡。自古就有“故土難離”之說,希望他們死後也有個家可遮風擋雨,不至於變成孤魂野鬼。
手上沾的全是血,抓了把地上的土擦了下手,李淺道:“弟兄們辛苦,回頭我請弟兄們喝酒。”
人群裡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一晚上吐了兩場,苦膽都快吐出來了,這會兒胃裡空空,磨得很不好受。出了王府,天色也漸亮了,路邊早點攤子也一個鑽了出來。滿街的食物味道聞得人心裡癢癢。李淺實在飢餓難耐,也等不及回宮和齊曦炎吃早膳了,忽的拉住韁繩,掏出塊銀子對著賣餅的小販道:“來張餅吃。”
“好嘞。”那小販應一聲,抬頭接銀子,突然瞧見眼前之人一身血汙,好似地獄裡的殺神,她持銀子的手也是黑紅一片,濃重的血腥之氣叫人聞得作嘔。
“啊。”小販尖叫一聲,也顧不得接銀子,撒腿就跑。
他這一跑,很多早起的百姓都好奇看過來。而這時李淺所帶的上百紫衣衛鐵騎也隨後趕到,人未走近就嗅到一股血味兒,那煞氣騰騰的樣子更是讓人心寒。
滿街的小商販和路人,都好像見鬼一樣,抱頭四竄,有跑的急的連挑子也不要了。一霎那間,整條街跑的連個人影也無。只有幾隻野貓野狗撿了便宜,在無人的攤位上翻動著,那些煎餅、油條、醬牛肉都進了它們肚子。
紫衣衛們看到這一幕,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莫可奈何。李淺不禁嘆口氣,來之前她說什麼來著,早晚會嚇跑人吧。這下好了,連飯都沒得吃了。
※
回到宮裡,齊曦炎已經上朝去了。
李淺交代紫衣衛們一些明晚行動的事,便吩咐他們各自散去。
以前在王府時,從來沒看過哪兒有紫衣衛的身影,可每次齊曦炎一叫,他們卻能立刻出現,也不知都藏哪兒了。偶爾好奇時她也問過李我。李我神秘一笑,“首領您猜我們會在哪兒?”
她那時真的很認真地想了想,問:
“住樹上?”
李我哽住,“我們不是鳥。”
“住水裡?”
“我們不是魚。”
“那就是住土裡了。”在王府挖個密道,可以躲在密道里。
李我無奈地苦笑,“首領,我們不是蚯蚓。”
他一副悲催的表情把李淺逗樂了,笑道:“那你說你們在哪兒,我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