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手,低著頭站起身輕輕說:“我還是去看看吧!”
嬌俏丫鬟已經擰過頭,冷冷道:“你可聽清楚了,她可是喚得翠喜姐姐。你跑進去做什麼,無事獻殷勤,還等著領賞麼?”
那丫鬟頭低得更低,不敢出聲。另外幾個丫鬟見狀也不敢再多言。
正沉默間,一個十一二歲小丫鬟跑進來,手中還拿著個毽子,三根暗紅色的野雞毛,如同凝固已乾的血跡。
圓臉丫鬟已經一把搶過去,一直未動的幾個丫鬟頓時就笑鬧著踢著搶開了。
慕文晴艱難地爬起身,想去給自己倒杯水,乾咳讓她喉嚨直冒煙,這些丫頭們,看見她如今病得重了,越發沒有規矩。
慕文晴心裡有些淒涼,回想當初金玉滿堂,衣鬟鬢影跪了一地的情形,不由生出人走茶涼的悲哀。
扶著床沿下了床,喘著大氣,身子往床頭杆子那邊靠過去,茶壺擺放在南窗下的那個桌子上。她只能沿著邊慢慢挪過去。
床頭過去是雕金嵌玉琉璃屏風,屏風過去是梳妝檯,慕文晴跌跌撞撞到了梳妝鏡臺前,抬頭看了看鏡中,一個骷髏般的女人抬起頭緊盯著她,黃色的面頰,枯槁的容顏,眼神中死水一片。
鏡中女人裂開嘴自嘲的笑了笑,旋即不再多看,把手伸向鏡旁的高腳凳,腳蹬上擺放著一盆文竹,青花瓷的底兒,上面雕刻者鬼谷子下山圖。
慕文晴的手有些顫抖,落在了那盆景之上。
她記得青花瓷民間才興起,成親之前,偶爾從早已去世的母親櫃中翻找出來,就帶了過來做個念想,又在裡面種上了文竹。
許久不曾澆灌,文竹蔫蔫的,細長的葉片萎縮低著頭。
慕文晴嘆口氣,又再挪了幾步,終於到了桌椅前鬆了口氣坐下來,又喘息了半天,才顫抖著端起倒扣著的瓷杯——原來那琥珀夜光杯呢?
心中儘管有疑問,慕文晴還是喝水要緊,倒了滿滿一杯,忙不迭大大一口,卻太急了些,又是強咳一陣,才停下來,不過有了潤澤,喉嚨中冒火的感覺也稍稍好些,胸口那股竄上來的氣兒才下去了些小。
慕文晴又坐了片刻,才站起身來,又倒了滿杯,緩緩挪到文竹前,輕輕倒了下去。心底淒涼,嘴裡只喃喃苦笑道:“你也能喝一日是一日吧。”
正自悲傷,聽得外面丫鬟們笑鬧聲。
看著文竹旁的南窗,慕文晴靠了上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推開少許,卻已經看得到外面的風景。
一縷陽光趁著這縫隙漏了進來,慕文晴迷了眼,半晌才睜開,等眼睛適應了光線,這才望出去。
花兒很香,天空很藍,毽子很美,紙鳶很高,不知是家中的哪個小姐。
慕文晴看著鴛鴦紙鳶,心中想到了第一次見他,兩人合力放了只蝴蝶紙鳶上天,她開心的拍著手,目光就再也沒有從他身上挪開。後來如願以償的嫁了過來,兩人也算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只可惜了她的病
慕文晴嘴角含笑,收回目光,望了眼院中青春美麗的丫鬟,唉,她也才十七歲。生死由命,這是命,她得到了最好的,自然要付出代價。
她盯著天空那色彩鮮豔的紙鳶,心中羨慕它的快樂無拘無束。一陣風動,卻見那紙鳶搖晃了幾下,緩緩落下,正落在了她的院中。
慕文晴淺淡的笑了笑,不知是孟家哪個調皮的小姐,等會兒要來打擾她了。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一縷淺紅色伴著銀鈴般的笑聲翩然而至。
慕文晴笑容漸漸凝固,原來是她!
怔了片刻。是了,她病了許久,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只是同父異母的姐姐。郎君如今事務繁忙,已經半月不曾回家,她也只能藉由著紙鳶緩解焦慮吧!
慕文晴側過頭,突然覺得索然無趣,就要離開了在床上躺會兒。卻見一個青年男子疾步過來,急道:“瞧你急什麼,一個紙鳶罷了,我才離開這一會兒,你就跑了過來,萬一傷了孩子可怎麼是好?”
目光落在淺紅衫女子的腹部,一臉溫柔。
隔得遠了,聲音很輕,卻透過這縫隙一絲不漏傳入慕文晴的耳中。
柔和的三月春風調皮吹過,慕文晴突然冷得一個哆嗦。
“見過郎君,月娘子!”一眾丫鬟急匆匆上前半跪行禮。嬌俏丫鬟偷眼瞧了下青年男子,神色中的愛慕一閃而逝。
“郎君,月娘子,噓,你們可小聲點,奴婢每日裡可被她問了千回百會。哪一回都得替郎君掩著。”
慕文晴陡然瞪大眼,看向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