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用鑰匙開啟大門,敲響金鐘,呼喚侍衛衝進朱明院護駕。蕭皇后猛然醒悟到,蒙撒還睡在了鳳床之上,忙挽了挽頭髮,披衣而起。
聶向晚移來木屏風,遮擋了大殿外的目光。
蕭皇后坐在御榻上喝道:“深夜見襲,各位值守不力,該罰!今念在各位平日勞苦功高的情面上,免下這頓責罰,只是宮內諸多奇異之事,不得散播出去!”
眾侍衛領命散去。
聶向晚點亮更多燈盞,侍立一旁。
蕭皇后參悟不了今夜的玄機,擺手喚道:“你給我捶捶肩。”聶向晚近身侍奉蕭皇后,只當看不見她那多變的神色。被狠狠驚嚇一次,蕭皇后的花顏仿似遭了霜凍,迅速萎敗下去。
“今晚可見到什麼離奇的人影?”
聽到詢問,聶向晚小心答道:“小童像往日那樣值守,封鎖了前後大門,布好四牆的鋼網銅鈴,只聽得東角叮咚一聲響,似乎有人越過。小童喚侍衛追趕,只聞到了一股奇麗的暗香。”
“是哪一種香氣?”
聶向晚沉吟:“似乎是茶花香。”
蕭皇后敲敲額角,皺眉道:“去梳妝架取來那個小團花盒,開啟聞聞。”
聶向晚依言照做,聞了聞謝顏三日前差嬤嬤送來的花粉後,怔忡道:“就是這個味道,侍衛大哥也聞到了。”
蕭皇后不禁鳳目一挑,露出一點冷光:“她膽敢玩弄我,活得太舒服了吧!”
第二日,深宮之中並未流傳出朱明院鬧鬼的風聲,蒙撒飽受蕭皇后一頓責罵,仍然不知過錯出在哪裡。他找到聶向晚,打探實情,聶向晚也是連聲稱怪,反問蒙撒是否中了迷香。蒙撒思索一陣,忙不迭地對蕭皇后稟奏:“來之前,吃過柳妃差人送來的齋糕,以前都沒異樣,就是不知昨日那碟糕點,是否動過手腳”
話沒說完,蕭皇后已經心煩意亂,將眾人屏退出大殿,兀自一人坐著,並不召見謝顏。比起被她軟禁的陛下,謝顏起異心還算是小事。聶向晚仍然守在門外,趁換值時,拿出早已備好的織鈴花粉,塗抹到蕭皇后專乘的車輦木輪上,散成薄薄的一層。
日暮後,蕭皇后吩咐早早閉宮,留下大批侍衛值守四牆。等到夜深人寂之時,她乘車從後門駛出,只帶一名心腹僕從。車輪壓在青石磚路上,留下肉眼不易察覺的花粉漬。織鈴花粉兌了水,非常稀疏,即使打著燈籠照亮,痕跡也是時斷時續,在白日裡更加顯現不出來。車輦如此碌碌行了一刻,玄英院赫然在前。
蕭皇后孤身一人下了車,走進斑駁殘破的院門。看到所安排的囚室並未出異常,她鬆了一口氣。
天明後,蕭皇后似乎受到神祇拂照,容光煥發地上了早朝。
芳春院無極宮內,金碧輝煌的倒影映得百官目眩神迷。翻修官衙也是內廷主張的政措之一,四柱及欄屏鑲嵌了許多珍珠玉石,與富麗堂皇的永珍樓遙遙對應。
蕭皇后獨坐金椅之中,頭戴皇后冠冕,吐納偌大明珠,銀絲繡飾的絹帶飄拂下來,勃發著莊嚴氣象。禮官唱喏:“華朝使者進殿——”頓時牛角嗚嗚吹響,彩旗拂動之聲一層層傳來,院外磚石鋪就的長街上,走來一道修長身影。
紫衣金冠的卓王孫一路行來,有似閒庭信步,兩旁積威似的雪戟光芒撒落在他的俊容之上,仍然遮掩不了那雙深瞳裡的浩瀚墨色。他在錦袍外攏了一層緋紅羅紗蔽罩,衣襟帶著風,鑄造出清玉般的身骨。
卓王孫的身後,便是十輛鑲銅鐵軸的馬車,御駕均是筆直坐定,對著廂內溢位的珠玉華彩視而不見。馬匹緩緩踏行時,順溜的風掀開一角垂簾,露出高株珊瑚樹的身影,光芒飄逸,如同倒瀉銀河。
候在殿外的禮官唱報:“華朝恭賀公主大婚,進獻銀枝珊瑚一對,高丈許。東珠五箱,並瑪瑙晶石若干。沉香十盒,綵緞百匹,珍藥不可計數”
賀禮過多,禮官還未報完,卓王孫已經走到玉階下,朝蕭皇后躬身施了一禮。他所攜帶來的財富,早已比下大殿的輝煌,儘管欄屏之旁還陳列著犀角、象牙,與他的清貴一照應,那只是一種堆砌出來的富麗。
蕭皇后在垂簾之後細細瞧了卓王孫的容貌,才凝著聲音問道:“特使為何而來?”
卓王孫長身而立,道:“恭賀公主婚禮。”
“兩國處於交鋒之期,特使此番前來,怕是不簡單吧?”
“臣代殿下聊表寸心,並無其他意圖。”
“哦?你們的殿下倒是好心。”
卓王孫不慌不忙答道:“公主屈身下嫁華朝時,殿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