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十指,朝著案板上的死屍做出推氣的動作,一刻鐘後,那些死屍竟然動了。
大夫口中唸唸有詞,一束霧氣從活過來的死人嘴裡冒出,像是被攝出了魂魄輕煙。
謝開言站在落拓衣袍的摸骨張身旁,聽著他冷哼了一聲:“雕蟲小技。”
他不說話還好,一旦說出聲音,句狐的臉色就突然變了。她低頭向人潮外走去,肩膀瑟瑟,似乎不能承受夜風之冷。
謝開言摸出幾枚銅錢,交付少源,請他去前面的夜市買碗餛飩吃,跟著句狐來到茶樓前。
句狐臉色蒼白,一雙勾人心魄的眸子早就失去光彩。謝開言緊緊瞧著她,她低下頭,模樣很是難受。
“我送你回去?”謝開言問道。
句狐抱住手臂顫抖:“他竟然也在汴陵。”
“摸骨張?”
句狐點頭:“對,是他。”
謝開言脫下裹身的錦白斗篷,蘀句狐披上。“你為什麼怕他?”
句狐緊緊拉住謝開言的衣袖,睜著彌滿了畏懼之色的眼睛說:“我我本是個男兒十二歲那年被老爺淨身,逃逃出來就是他給我做的促縷術他的手指尖很冷刮在我的面板上我永遠都記得”
謝開言不禁沉聲問道:“那摸骨張到底是何來歷?”
句狐蹲下來,抱成一團:“摸骨張師承詭宗,擅摸骨縫補,使枯骨生肉。他本是苗疆人,長得指甲尖瘦,顴骨高聳。我少時在四境流浪,聽說過他的大名所以慕名前去,央他幫我補上補上□可他把我變成了個女人”
謝開言第一次看見句狐如此抖索,暗歎一口氣,溫聲說道:“不用怕,他再敢招惹你,我就殺了他。”
句狐抬頭無力地笑了笑。
謝開言轉念想到藍衫大夫的“攝魂法”,皺眉問道:“民間可有傀儡遮眼之類的詭術?”
句狐搖頭:“沒有。只有雜耍技巧,能遮人一時耳目,片刻後民眾就會解開其中的秘密。”
如此說來,剛才的醫活死人就不是真正的詭術了,只是一種不易解開的障眼法。謝開言慢慢推斷著,暗想,難怪師出正宗的摸骨張冷笑了聲:雕蟲小技。
句狐說了句告辭,裹緊斗篷,朝著居所遊蕩過去,經過街角,眼睛掠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一輛青幔密閉的馬車緩緩駛遠,車伕似乎是太子府的御駕。
她疑惑地擺擺頭,走回了宅院。
馬車停駐在右巷街尾,修謬下車走進張館。
阿吟提著掃帚迎上去,結結巴巴說道:“這位先生我爹爹不在家”
修謬一展袍襟,安然坐了下來。“無妨,我等他回來。”
阿吟想著該去燒水煮茶侍候客人,卻不想兩名騎兵押上來,將他左右一綁,塞進了馬車。
等摸骨張蹙著眉低頭摸進門時,只看到一個錦袍老者安穩如山地坐著,石頭小院裡已經沒了兒子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睛,冷聲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說,你快放了阿吟。”
修謬笑了笑:“張老闆認得我?”
“鼎鼎大名的太子府總管,誰人不知?”
修謬站起身,抬手做了個揖:“如此,更好說話了。”
摸骨張慍怒道:“總管為何而來?”
“我將阿吟特地請到我的避暑莊園遊玩幾天,待張老闆幫我做好一件事,我再將他安然無恙送回來。”
摸骨張變了臉色:“堂堂太子府總管,竟然做出威脅子民的下作事!”
修謬冷然道:“閒話少說,答不答應?”
摸骨張抹了把臉,低頭沒說話,心底極為擔憂唯一孩兒的安全。他在江湖漂了四十年,老來才得一子,怕兒子步入雲波詭譎的後塵,這才隱姓埋名謀了份摸骨的差事。然而他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逃不過太子府總管的法眼。
修謬招手喚人奉上十封金子,說道:“我已經蘀張老闆尋來一名副手,也系苗疆詭宗出身。明日他便來府上,向張老闆講明計劃內容。當然,他也會住下來,蘀我看住張老闆,順便通傳下阿吟的情況。”
摸骨張重重一嘆,答應了修謬的要求。
亥時,謝開言找到正在吃宵夜的少源,侍立一旁,卻不敢靠過去。
少源擦擦嘴笑道:“小童磨著我一天,難道不是等著今晚這個良宵麼?”
謝開言硬著頭皮答道:“少源說笑了。”
少源捲起一縷髮絲,纏繞在指間,玩來玩去,口氣極為漫不經心。“那——小童找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