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果連自己的兒子也見棄自己,那麼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榮華富貴,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嗎?母子和睦,對於天下人來講,是再自然、再簡單不過的事,為何對她卻如此千難萬難,遙不可及?甚至,只要她踏出這個宮殿一步,從今以後,她真的很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她很清楚,穆笙說出的話,沒有商量的餘地。
對兒子央告求情的念頭只是在她腦中一閃,就過了。前方固然是深淵,而回頭便是懸崖,朝廷裡的要臣都在場,叫她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的兒子說出軟弱的話來?
她苦笑,終於決定就這麼走出去,哪怕是見不著兒子呢,她還是當今太后,所有人眼中至高無上的女人。
意識卻是模糊的,以太后之尊,她無疑是天底下最為成功的女人,而作為一個母親,她卻失敗得一塌糊塗。
彷彿身子也不是自己的,邁出去的步子也輕飄飄的不真實,忽然只覺得身邊可以倚靠的那個人陷了下去,隨即聽到一聲聲年輕女子的哭泣。
她有些迷濛地望過去,卻見一直攙扶自己的澹臺明榮跪了下來,面對著穆笙,泣不成聲。
[正文:第五十八章 東窗事發]
“皇上,皇上請聽明榮一句話,”澹臺明榮跪在地上,一雙淚眼望著穆笙,“明榮日日和母后守在一處,她老人家疼皇上的心,沒有人比明榮更清楚。母后日夜想著皇上,惦念著皇上,一顆心無時不刻不在您身上。明榮知道,方才皇上說的那句話對於母后來說,一定比用匕首剜了她的心還要難受。縱然母后有再多不是,也不該受到皇上如此的冷落啊。”
澹臺明榮的每句話,每個字,都似衝破冰雪的溪流沁在太后心上。她強忍住在眼眶中蓄積的淚水,彎下身子,想要親手服澹臺明榮起身,卻聽到穆笙冷冷的一句話,道:“你們倆唇齒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一起幹了多少好事,打量朕不知道麼?”
澹臺明榮只覺得一陣寒意襲向心頭,穆笙性子素來冷清,對後宮之事從不過問,卻不曾想,他總能在關鍵的時候,做出出乎人意料的事,說出清醒的話來。
很早以前,許蟬兒炙手可熱之初,為了按下許蟬兒的風頭,她曾依從太后的意思,試圖利用宮人的迷信和矇昧,在許蟬兒身上演一出狐狸精附身的好戲,哪料正巧被穆笙撞上,隻字片語便化解了許蟬兒的滔天危機
如果他的心思,能有一分半分也用在自己身上,那該有多好?
澹臺明榮來不及細想,如果太后真的走出了這座宮殿,那麼她苦心計劃的一切都將要泡湯了。太后是今晚的主角,她必須在場。
一眼望見粗大的雕龍樑柱,澹臺明榮暗地裡拿定了主意,便咚咚咚地朝太后和穆笙各磕了三個頭,悽聲道:“皇上,明榮願意一死,只求能換回皇上對母后的仁心!”
說罷便站起身來,作勢便要朝那冰冷的柱子撞過去。
澹臺明榮有話在先,一旁的侍衛們察覺異樣,早就堵在了她和柱子之間;再兼有太后在後面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衣衫,這一場以死明志的好戲便這樣戛然而止了。
太后將澹臺明榮緊緊地摟在懷間,噙在眼中的淚終於滑落下來,她一手撫摸著澹臺明榮的頭,一邊顫聲道:“傻孩子,你竟能為哀家做到這個地步!”
一旁的王公大臣也無不悚然動容,雖然不明白太后與皇上之間有什麼矛盾,可是皇上當著這麼些人的面,對自己的生母說出這般冷酷無情的話,直逼得皇后幾乎送上性命,實在是有寫過分了。
穆笙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也不明白,一向看慣自己對生母冷落的澹臺明榮為何突然會有這樣出格的舉動,不惜以死來勸服自己,難道她對太后真的死心塌地到了這種地步?
澹臺明榮似大慟一般,在太后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太后也紅著眼眶,心中五位雜陳。悉心維護的兒子對自己那般絕情,而這個自己一向不太看好的侄女卻對自己拼死相互,一時間,又是心寒,又是感慨,又是悲哀,又是憐愛。見澹臺明榮哭得花容失色,淚痕幾乎要衝花了她臉上的妝容,便忙掏出絹帕為她拭淚。
哪知所掏出的並不是自己平素攜帶的那方水紅杭稠縐帕,而是一方質地雪白的帕子。太后沒有多想,只是拿出來遞給仍舊啼哭不止的澹臺明榮。
澹臺明榮紅著眼接過帕子,卻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只是目不轉睛瞧著那塊帕子,眼中透露出複雜的神色,又是驚恐,又是害怕,憋了半晌,忽然尖聲道:“母后,這是您的手帕嗎?瞧這上面都寫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