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理!”
許蟬兒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庭前靠近自己寢房的窗臺下,果然有一株碧葉翠枝、花團錦簇的金邊蓬萊紫,雖然隔了遙遙幾步的距離,卻依舊能聞見蓬萊紫獨特的清馨香味。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裡本來栽種的是幾盆紅紫色的鳳仙,現在卻不翼而飛了,換上了這株金邊蓬萊紫。
這是何時的事?她自己竟然沒有留意到。
“主子,”棠三忽然想到了什麼,“鳳仙也是開紅紫色小花,植株大小也跟這蓬萊紫相仿,難怪咱們沒有發現。”
許蟬兒點點頭,對穆清道:“這蓬萊紫確實不是我春筱宮的,蟬兒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手腳——請王爺將這花移栽回去吧,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蟬兒替張勝給王爺陪一聲不是。”
“道歉就不必了,這花可是我的寶貝。”穆清喜笑顏開地拿起小鏟,三兩步奔到窗臺下就開始挖掘那株蓬萊紫。
雖然想不出其中的蹊蹺,但總算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小插曲。看著穆清專注的樣子,許蟬兒覺得一陣好笑。
這就是那個傳言裡富甲天下、荒誕不及的賢親王麼?為什麼他有時候看起來這麼幼稚,簡直像一個頑童似的。
“對了,”穆清忽然轉過頭來,“許貴人這幾天有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許蟬兒一愣,他怎麼知道?
心中雖然詫異,卻沒有將自己的不適告訴這個男人的打算,只淡淡道:“多謝王爺關心,蟬兒身體一向康健。”
“是麼?”穆清的唇角勾起玩味的弧線,“難道不覺得有些頭暈、氣悶、甚至噁心、乾嘔麼?”
棠三聞言,臉上已經變了顏色。
他有哪路神通,為何每次都這樣語出驚人?這兩天自己的不適症狀,他竟說得一字不差,彷彿是親眼所見一般。
許蟬兒正在滿腹狐疑,卻聽見身邊撲通一聲,張勝滿臉通紅地跪在了地上。
[正文:第四十四章 嫁禍]
許蟬兒、棠三都吃了一驚,穆清卻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怎麼了?”他嘴角依舊掛著笑意,卻多了一絲譏誚的味道,沉靜地看著大汗淋漓的張勝。
“主子,是挽心殿的惠明主帶了這株蓬萊紫過來,讓奴才換栽在娘娘寢房的窗戶下面,她給了奴才一柄玉如意”
慧明,本年新晉的秀女,剛剛被封為常在的,那個婉約麗質的江南女子麼?在心底,她是很歡迎慧明前來拜訪自己的,因為她從她的淺淺笑渦裡,依稀能看到自己從前的影子。
穆清眼中的深意更濃,笑道:“贈花與佳人,是大大的美事一樁,為什麼要揹著你主子呢?”
張勝磕頭如搗蒜,帶著哭腔道:“奴才不認識蓬萊紫,不知道這花香有毒,如果知道,借奴才一百個膽子也會答應慧明小主的”
許蟬兒心中一凜,卻聽見穆清慢條斯理道:“那麼,現在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張勝顫聲道:“今天早上慧明小主又來了,王爺剛才問貴人主子的話,她也一字不差地問奴才了,剛才王爺那麼一說,奴才就全明白了”
“我只是來尋花而已,沒想到有這麼個意外收穫,”穆清笑望著許蟬兒,“剩下的事,你自己來處理——對了,不用謝我。”
然後,提溜著那株被刨根出來的蓬萊紫,似是無意地說:“這麼美麗的花兒,這麼誘人的馨香,單看外表,誰知道它是有毒的呢?”
是啊,但看外表,怎麼知道它是有毒的呢?
看著穆清頎長的離去背影,許蟬兒又想起了慧明如花的笑靨。
長久以來,自己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這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呢?
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已經違背了初衷?她不得不承認,在潛意識裡,她仍然對身邊的這些女人抱有幻想。她不僅不設防,反而在維護著她們、幫助著她們。
結果呢?她得到了什麼?
對碧雲的幫助,被她看作是一場陰謀,現在,她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恨意最深的人;
她關心寶妃的身體,保守著她與池宿的秘密,可是她拿什麼做回報?她之所以收留碧雲,除了對付自己,還有什麼別的解釋嗎?
她挽救了澹臺明容在戲臺上的難堪,她領情了嗎?在那日自己出手拯救池宿以後,她回去會如何跟太后交待?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自己說一句好話。得罪了太后,自己已經離危險越來越近了。
還有,這個不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