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停地清洗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是下人有資格議論的。皇上既然要求了,當奴才的照旨去辦就是了。衛公公深知這個道理,在皇宮裡就是這樣:有時候,多說一個字,就會人頭落地;而安安份份做自己的事情,說不定就大大有賞。
“很好,”一絲微笑浮上這個蒼白的年輕人的嘴角,“今天替朕找個人過來——記住,不要那些笨手笨腳的。”
衛明禮心中一動,道:“說道聰明伶俐,奴才昨兒在明岫宮,倒碰到一個模樣兒標誌的。人長得溫婉討喜不說,手腳還利落靈巧。”
皇帝淡淡一笑:“模樣標誌,手腳伶俐,宮中這樣的女人還少了麼?也罷,既然你提到了,想必是個資質不錯的,今天就喚她來吧。”
衛明禮垂手下拜:“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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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韞宮,霧氣氤氳,早已豎起磨砂琉璃屏風。
廳堂旁,專門闢了一個朝陽的偏房,作為皇帝沐浴的隔間。
許蟬兒垂手立在屏風之後,潮溼而溫暖的水汽籠罩了她的全身,她的心也彷彿被水汽淋了一般,溼答答的,沉重不安。
若說幸運,自己算相當幸運了。昨日答應衛公公任皇帝身邊的侍茶丫環之時,她已經覺得命運之神對自己眷顧之至。而現在,還來不及給皇上奉上一杯茶,就已經稀裡糊塗來到了皇上專門沐浴的房間,親自伺候皇上沐浴了。
心裡正在盤算得體的言行,只聽得門廊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皇上已經來了。
她低下頭,望著漂浮在巨大的紅木水盆之中的淡紅色花瓣,心中若有所動。
“你們退下吧。”那個清潤而略帶疲倦的聲音,第一次在她耳邊響起。
許蟬兒忽然覺得身上、臉上熱得厲害。她的嗓子也跟著作怪,彷彿很久沒喝水的乾渴。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過後,房間裡就只剩她,和這個男人了。
而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得到許可,能抬起眼睛看一看眼前這個男人。
“你,是不是該過來替我寬衣了?”
那男人分明在笑,而他的語氣如此溫柔,沒有半分生氣的跡象。
她一驚,下意識地挪過腳步,將自己送到他的跟前。
許蟬兒,冷靜,冷靜。她暗暗長吸一口氣,在心中對自己說。
剛靠近他,一股自己從未感覺到過的、溫熱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這氣息溫熱,帶著誘惑,令她心頭眩暈起來。
許蟬兒,這只是一個男人,一個身份不同的尋常男人而已。
這麼想著,她的神思果然安定下來,屏氣凝神地開始為他除衣。
“抬起頭,讓我看看。”
[正文:第五章 救主]
好聽的男聲,他竟然沒有稱呼自己為朕。
許蟬兒的心裡,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思。
連她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只是覺得耳朵好舒服,身體好舒服,連心裡,也覺得好甜。
他拈起她的下巴,輕輕地抬起,呼吸頓時為之凝結。
她也終於能看清她的模樣。
他竟然是如此俊美的男子,星目劍眉,漆黑眸子閃著戲謔的霧氣。他的臉龐輪廓分明,蒼白的面板上不見一絲血色。
他們怎麼可以讓他如此蒼白?她竟然有點生氣。
幾乎與此同時,一絲痛意,在心裡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我的男人。這是我的男人。我將忠於他,他卻不可能屬於我。
若非拼命剋制,她的眼裡,那竟然想要泛出淚水的慾望,就要肆虐了。
許蟬兒不知道,為什麼,只見了他一眼,就會產生如此奇怪的痛覺。但她知道,她的這種感覺,和他的皇帝身份,無關。
很長時間以後,當許蟬兒和他廝守在一起時,聞到他發端、身上傳來的好聞氣息,都會產生與這第一次相見時候相同的感覺:熟悉而陌生,親切而遙遠,真實而虛幻。
永遠、永遠也不屬於她的、她的男人。
不管她和他之間多麼相熟,只要在他的身邊,這種感覺便如約而至。與第一次的那份悸動,如出一轍。
也是在很久之後,她才明白,這種感覺有一個名字,叫做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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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著她的下巴,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