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子展顏笑說,這個家雖好卻太安靜了,不如在桑家塢能聽到各種閒音,不過有個家總歸是好。
其實濱江景觀的套房與這裡無太大差別,居於28樓上,同樣居於鋼筋混凝裡。藍子說得對,不如住在桑家塢。丁文安慰著桑木蘭,待楚阿叔不日回到桑家塢,就能治好病,以後想在桑家塢住多久都行。
藍子聽此雙眼一亮,她做夢都在想回到桑家塢,但很快地輕搖了頭,“我現在這樣容顏,即使父母見到了也認不得,說不定還嚇壞了他們。老公,我聽你的話,等養好了病再回去。”
替她摸上了青泥,藍子此時就象一個青泥娃娃,靜靜地躺著,只眨動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突發奇想地說也想看看咱渾身塗滿青泥的樣子。
將自己也塗滿青泥,正對藍子還擺出“思想者”的慣有姿式,藍子扯起雙腮,想要大笑。
嘟嘟更絕了,跳進青泥桶裡,鑽出來時變成一隻“土狗”;小狼這下可為難了,誰叫塊大,沾得滿頭的青泥,只好叫著主人幫忙。
一對土人,再加兩條土狗?卻洋溢著濃濃的童趣。
藍子極為高興,說起童年一件趣事。
那年冬天,從九叔公的地裡挖走兩個大紅薯,二人跑到山樑子南邊烤起紅薯,結果被九叔公逮個正著。九叔公拎住二人的耳朵兇著,可把她嚇哭,眼淚塗得滿臉象個小花貓似的。那時你一點都不怕,聲辯要偷挖紅薯還不如挖三奶奶家田地的,人家地裡的紅薯個又大、筋又少,吃在嘴裡又甜。
九叔公鬆開了她,卻敲了你一個“嘎嘣”,說他不信,在桑家塢耕地無人可比。你說九叔公如果不信,自己可以再去三奶奶田地挖三兩個來,比一比就知道了。最後又吃了兩個烤紅薯,卻讓差些讓九叔公和三奶奶兩家爭吵起來,還是阿婆拿出兩碗白米才算解決了這場糾紛。
藍子習慣地皺起鼻子,哼哼不平的是,她又沒有阿婆護著,小屁股被她爸爸打得快開花了,還差點被趕出了家門,記得那時你也是出這樣的主意,用海泥抹小屁股。
你淨是壞。
“我當然壞了,要不怎麼把你這個媳婦兒娶回家?”
藍子的雙頰浮現少見暈紅,燦若晚霞。
第二六六章荷香青泥
楚阿叔重回桑家塢,還帶來了天舒和天行。
一個壯似牛犢、另一個文文弱弱,兩個兄弟又讓林靜和譚虹找到新的打趣物件。
當診斷藍子的病況後,楚阿叔二話不說地擺弄開來。
既然藍子食而不居、病邪積鬱,楚阿叔已明確治療方案:抽絲剝繭、由外及內,其中最主要的步驟泡製藥湯,蟻酒成了這藥湯主藥引,輔助那些藥材全是稀奇古怪的,有的甚至具有毒性。
治療地點在舊孵化基地內的宿舍內,基於這邊安靜的環境考慮,以防藍子在治療過程中不受打攪。
煎藥的大鍋煙汽升騰,濃重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小姨來喊藥熬好了,乍見藍子身上刺著許多細銀針,嚇了一跳。楚阿叔拿出少見的本事,對藍子施以金針之術,有助藥性滲入。
藥湯倒進大木桶內,還要摻些熱水,水色暗黃,絲絲冒著汽。桶裡的水溫不低啦,有些燙手,不得不小心翼翼抱著藍子,一塊泡入木桶裡,讓藥湯沒至頸處。為防止熱汽散發太快,桶口還覆上一層薄紗布,這會兒啊,真有置身於溼蒸房內之感,濃重的藥味直充鼻腔,讓人有點窒息。
藍子眨動著睫毛,身軀開始輕微地扭動。
“藍子你忍著點、別亂動,熱藥湯對治病有好處。”
楚阿叔的聲音也飄了進來。被施以金針過穴者,再輔以藥湯泡製,必然會出現蟻癢,這是體表血液加速迴圈的現象。那藍子身前身後被楚阿叔刺了36針,豈不是全身癢透?
藍子的身軀仍在不斷地顫抖、扭動,被她雙手緊抓著的胳膊生疼。不到五分鐘時間,藍子張嘴低哇一聲,嘴角溢位淺淡血漬。
“阿叔,藍子嗑血!”
“唔,這是藥氣走得過快。”揭去薄紗布,楚阿叔細細察看後說,這血是鬱血,破去後對康復更有好處。
雖一紗之籠,當桶口沒了那張薄紗布,卻覺胸口順暢多了。藍子的臉色潮紅,翕張著嘴,那狀態如水中缺氧的魚兒,嘔出那口血後,藍子後仰著首,把頭無力地靠在桶牆。若非楚阿叔正替藍子把著脈象,又得大驚小呼。
小姨拿來溼熱的毛巾替藍子擦去嘴邊血漬,似有懷疑打量著藍子的面孔。這張面孔不復幾個月前那般豐腴白晰、光豔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