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春不僅反對,還帶著警告。姚官知道桑家塢再弱,但一旦開起祠堂,就是要面對分佈在世界各地的同氏同族,那時鬧大了就覆水難收,誰碰上誰頭痛。
“既然對方是商業投資的,想要我們桑家塢的地,就必須考慮到我們的福址。你們鎮裡隨便劃了一塊邊角地方,以為將我們往哪兒一安頓就萬事大吉,你們根本沒考慮到我們桑家塢人的未來和感受!”
面對桑春厲言責問,姚官無奈地苦笑,因為這事兒是縣裡定下的,鎮裡最多給予建議。
“姚官。你就實說鎮裡準備怎麼著?再說,舉村遷移這樣的大事也該聽聽咱們的意見,總全當垃圾一樣掃到角落去吧?”桑三兒想這事是觸犯眾怒的事,如果不好好處理,就等著天天被人咒罵祖宗十八代吧。
姚官猛吸了幾口煙,說道:“今天上門來就是聽聽你們的想法,然後一家一戶挨個拜訪,在節後匯總到鎮裡,由鎮裡再向上反映,我做為桑家塢代支書,也想協調和圓滿解決好這些問題。”
桑春與丁文多次商量過這事。提出徵遷的新村址在灣頭附近、繼續保留海地使用權等等,當然比起底線浮高許多,而且說出的理由相當充分。姚官低頭記著,心想若不把工作做得更細緻,那等著被擬到“編制外裁員”,所以他對桑春提出每個要求和理由全記錄下來。
桑三兒和丁父對於這些要求,也持著贊同的態度,只是看不出平時不顯山露水的粗大漢,卻藏著這麼巧妙而縝密的心思,實是不敢相信。接著倆人一瞧輕鬆坐在一旁的丁文,心裡就透亮了。
“姚書記,只要你能幫桑家塢人謀求到這些,就是功德無量,我桑春以後絕對堅持你的工作。”桑春豪言表態,令姚官鐵青的臉上總算露出笑容。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姚官也不敢打起官腔糊弄和搪塞,倒說盡力去爭取,邊偷瞟了丁文,只見丁文已燒起水準備給大夥泡茶,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湧現:徵遷的事可以從易到難,而養殖場和魚場的事可以留待最後來商談?他將這個想法順便寫到筆記本。
丁文給在座上茶,這時氣氛變得輕鬆些,便打趣說:“姚書記,校舍被打砸的事就你的工作成效了,不然鄉親們可得要鬧了,到時反映到省報記者那兒,可不要把帳算上我的頭上。你們也知道,那天剛好有個院士級的專家在魚場內考察,他的話頂上我們十倍。”
姚官心裡咯噔一下,這說明人家要將情況向高層彙報,還是有渠道的。他連忙客氣賠笑:“七妹夫,咱們是自家人,你可不要在我肩上再一座重山,我昨夜到現在都沒合過眼。亂事麻煩事一大堆啦!真想辭職下海,以後跟著七妹夫混,那才叫瀟灑。”
“瀟灑?還不是叫你們吃得死死的,被欺負了還不敢申訴。就怕你們送來一雙接一雙的小鞋和一頂頂大蓋帽。”丁文發著牢騷,肚裡卻在暗笑,挖掘機填海若視而不見、能心安理得睡好覺,那才叫見鬼。
姚官起身告辭,謝絕了丁文邀請吃午飯,和桑三兒匆匆離開。
桑春忍不住咧嘴大笑,在他看來,鎮裡能注意到桑家塢村民們的聲音,也算為以後繼續商談奠定基礎,但這個頭不好帶啊,如果不發生砸錯房屋的事發生,鎮裡就可能繼續強勢,借勢彈壓著村民們的意見,讓村民們動搖而放棄許多正當的要求。
“舅,以後多聯合九叔公他們,現在這世道,好人難做,惡漢也難當。這些都是大夥兒心中訴求,大家聯合起來,人多力量大。”
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丁文不想桑春太過突出而讓鎮裡視為眼中釘,把涉及面擴大會好一些。桑春反而壯起膽氣,“這事由我先頂著,免得他們總把眼睛盯在你頭上。只有鎮裡在解決村裡的訴求過程中遇上重重的困難,才不會在處理魚場與養殖場的事情也想得那麼簡單,讓他們有思想準備也是好事。”
丁文感動地望著桑春,原來當起惡漢也需要莫大勇氣。
第一三六章七女齊聚
年關,鄉下的一些習俗仍在延續。丁文也不能免俗。
女婿對岳父母的每年孝敬也成為公式化,一年之中,端午、春節還有岳父母的生日總要“賀一賀”,但到了現代已不象舊時那樣禮儀繁雜,統一歸結為紅包。丁文與桑木蘭雖沒正式訂下親,但女兒家早被拐走了,也算個準女婿,所以丁母一大早備足禮數,打發丁文上桑三兒家拜訪。
丁香眨著眼,看著母親將一樣樣的東西擺好,感到很新奇,對於這個快接近九零年的姑娘家,自然不諳鄉村習俗。桑木蘭也在旁觀,低眉垂眼一付嬌模樣,嘴角的笑意想抹都抹不開,臉上還帶著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