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知還有誰在。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理會這些事,眼皮又不受控地合上了。
意識陷入昏迷之前,我感覺到有個人將我從床上扶起,然後打橫抱了起來,迅速走出門去。
這個人,應該不是婆婆。
聽婆婆說,我高燒四十多攝氏度,送到醫院後,昏睡了一天才醒過來的。
這是一傢俬立醫院,住院費應當不便宜,這些都體現在了病房環境和設施上了。
一間獨立的病房,光線充足。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百葉窗照射進來,應該是個不錯的天氣。
我睡了太久,此時身體恢復了一些,也就睡不著了。於是半坐起身,將電視開啟了,翻到一個早間新聞節目,腦袋放空地看著。不是想看電視節目,只是想讓安靜封閉的病房裡有一點聲音。
婆婆進來的時候,我還維持著半躺的姿勢沒有變。
她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盒,走到我身邊來,笑容溫和。“醒啦,我在家熬的稀飯,給你帶來了。”
她將東西放在床頭櫃上,我正要回話,卻聽到她驚叫了一聲,然後伸手按下我床頭的呼叫鈴。
我抬頭去看,才發現原來是吊瓶裡的藥水已經沒有了。
婆婆已經等不及護士來,自己拉開門跑出去找人了。
很快護士就提著藥水瓶小跑進來,迅速動手開始更換。
婆婆隨後而來,黑著臉,看起來十分生氣,“你們也太不負責任了,承諾說半個小時就來看一次,現在藥水瓶都空了居然還是我來發現的!如果我媳婦睡著了,或者我沒有這個時候趕到,出了事情怎麼辦?誰負責?讓你們院長過來!”
護士被訓得面露愧色。私立醫院,收費高自然也要保證服務質量,何況這件事的確是他們失職了。
不過,我卻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反正那個壞的結果並沒有發生,過去就算了。
我只是看著婆婆維護我的樣子,心裡一軟,鼻子也忍不住一酸。
除了阿婆和思思,她也是真正在關心維護我的人。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媽媽維護女兒的感覺。
結婚之後,我雖然改口叫她“媽”,可是這個稱呼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個不帶感情的字而已。我病在床上無人可以求助,不知她是怎樣得知了訊息,匆匆趕來,送我到醫院。她也有很多事要忙,卻依然抽時間來照顧我。我開始有一點懂得,“媽媽”這個稱呼所承載的重量。
婆婆還是不依不饒,堅持要護士把院長叫來。我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低下頭來看我,緊張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哭了呢?”
我吸吸鼻子,說:“這兩天醫院照顧得挺好的,今天這個情況應該是意外,算了吧。您別追究這些事了,我現在肚子好餓,想吃東西。”
婆婆聽我這樣說,注意力被轉移走了,開始動手給我佈置。
護士換好藥水,悄悄地走了,她也沒有留意。
等給我鋪擺好,看著我開始吃了,她才笑著說:“你這孩子,再怎麼餓還能給你餓哭了”
這應該就是媽媽的感覺吧。就像當年阿婆一樣,將我推出油煙燻騰的廚房,假斥一句:“你這孩子,怎麼用手就直接吃起來了”
都說人在生病的時候容易脆弱,然後放任自己矯情自憐。所以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掉進粥裡的眼淚大概會把白粥的味道都變成鹹的了。
婆婆在床邊坐了下來,一邊看著我吃東西,一邊道:“與深晚一點會過來。那天他和我一起把你送到醫院之後,就被公司的電話給叫走了。我已經訓過他了,工作再重要,也沒有家人重要。”
我知道單憑婆婆一個人是沒辦法把我弄到醫院來的,原來那天抱著我的人是周與深。
其實想想,除了他,還能有誰呢?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婆婆既然得知了我的病情,當然只可能通知周與深。只是我有點擔心,婆婆看到我是一個人獨自臥病在家,不知是否已經發現了我跟周與深分居的事。但是看她現在的語氣和態度,又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也許那天她來得匆忙走得也急,並沒有機會去留意這件事。
吃了東西,人就開始有點犯困了。
婆婆說:“你睡吧,我早上不去店裡了,我會等到與深來,下午換他陪著你。”
我聽到這句話,原本混沌的思緒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周與深來病房裡陪我,這樣的畫面單是想想,都覺得彆扭無比。前幾天才鬧翻的,甚至我會淋雨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