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針,深深地刺痛了我。負心的人!無恥的言語!我無法再聽下去,氣得渾身發抖,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掐死她。於是我決定趕她走。
“不用再說了。”我指著樹林外的大路說,“你滾。現在就給我滾!”
“耿瀟”她又一次被我罵哭了。
“耿瀟個屁!你還不快滾!”我喝道,“你還在這裡等什麼?等我掐死你嗎?”
孟蘩看見我眼中露出的兇光,不禁有些害怕,倒退兩步,轉身就走,低頭哭著逃跑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終於禁不住淚如泉湧。被辜負的傷感、被欺騙的屈辱感和被遺棄的失敗感交纏糾結,瞬間把我包圍。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和她居然會走到這一天。那些快樂的往事還歷歷在目,可是她卻這麼快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女人啊女人!善變的女人!
我呆坐在那片小樹林裡,又等到宿舍熄燈了,才爬鐵門進去。進去之前先到水房用水把臉洗乾淨了。
“我操!情聖回來了情聖回來了!”陳奇偉大聲叫道。
老大說:“幸福啊!也不知道那麼晚都在外面做些什麼秘密的事情。”
“幸福啊!”“羨慕啊!”大家一通亂嚷。
我一言不發,換了拖鞋去洗漱。完事回來,就聽見大家又在擠兌王騷。原來王騷最近又暗戀上了歷史系一個不認識的女孩,於是每天都跑到歷史系去自習了。大家都問那個妹子長得怎麼樣?比凌雨霏好還是差?王騷幸福而又憂鬱地在床上哼哼著,翻滾著,並不正面表態。大家都在為王騷的終身大事出謀劃策,這也是王騷最享受的時刻。
眾閒人說完王騷又說金子光。金子光最近看上了一個92級的新生女孩,是他的四川老鄉,據說很水靈,好像姓名裡面有一個“秋”字,大家都叫她“秋秋”。金子光和秋秋在11日的中秋同鄉會上認識了,已經一起出去玩過兩次。
陳奇偉說:“中秋節認識秋秋,好浪漫啊!也很吉利!精子一定會成功!”
“今天這個日子也不錯啊!今天是秋分呢!”金子光得意洋洋地宣佈,“美好的夏天過去了!黑夜要比白天長了。嘿嘿,我喜歡黑燈瞎火的”
原來今天是秋分。我躺在床上搖頭苦笑。秋分,分手的分。
一夜無眠。
我半死不活地拖了兩天,到了26日,校文藝部派人來通知我,當晚去大禮堂彩排。27日晚會就要正式上演了。我這才想起來曾經和孟蘩一起報了名參加國慶晚會的演出的。可是現在還有什麼好演的?“關關雎鳩”,哼哼,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雎鳩”是一種鳥,傳說這種鳥終身只有一個配偶,如果其中一隻死去,另外一隻就不會再找其他配偶了。所以詩人用雎鳩來象徵男女之間真摯專一的愛情。我很喜歡《詩經·周南·關雎》這首詩,可是現在它就像一個反諷,讓我難於承受。
於是我對文藝部的那個幹事說,對不起,我們的節目不能上了。
他大驚失色說,怎麼不能上了?我們的節目單都已經印好發出去了啊!據說校長還請了市委宣傳部的頭頭來看的啊!
我說,我和孟蘩已經分手了,你說這個情歌還怎麼唱?
我說這話的時候,正是中午,色人居快餐館正在熱火朝天地營業。大家聽見我說的話都大吃了一驚。陳奇偉正在切菜,差點把手都切了。金子光則把菜炒糊了,只得給顧客重新炒過。
很快文藝部長就氣急敗壞地親自來了。他把我拉出去,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這次演出的投入很大,要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剛剛當上這個部長,這是他搞的第一次大型活動,請我無論如何要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我不同意他就一直纏著不走,最後我被糾纏不過,只得同意一個人上臺,進行獨唱。
當天晚上的彩排,我一個人借了陸小林的吉他去走了一下場子。但是次日正式演出的時候,孟蘩卻也來了。大概是文藝部長髮動了他的全部人力資源,把孟蘩也勸動了。
我和她見了面,都不說話,默默地站在後場等待。輪到我們的節目時,我們就一起上去敷衍了一通。沒有感情、缺乏交流的藝術作品,只是一具空殼。我們的節目反響平平,只是得到了一些禮貌的掌聲而已。下臺後有個學生記者攔住我們,要我們談談創作感想。我說,《關關雎鳩》是我心中最美的歌,只不過它只屬於昨日,今天它已經沒有生命,此後便要絕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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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蘩聽我這麼說,更是悶悶不樂,低頭就先走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