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與背叛,雖令他感到萬分折磨,痛苦不堪,但畢竟,也沒能逼得他走上末路和絕望
曾經有過那麼那麼多的痛和累,酸與苦,但他,卻都沒有哭。
可是現在。可是,現在呢。
他竟然被黎唯哲,或許只是因了玩弄之心而隨手施捨的那一點點浪漫善意,就恍惚落下了,多年不見的陌生淚珠。
是他變軟弱了,還是黎唯哲,變得更加強大了。
“許不出來嗎?”
良久,那個變強大的人在莊景玉身後輕輕開口。但聽語氣,倒彷彿並未有不耐煩。
“呵呵,也對,你這麼好,一定說不出口什麼惡毒的詛咒,也許不出來什麼惡毒的願望,”黎唯哲說著低低一笑,傾身吻了吻莊景玉漸有暖意升騰的左側臉龐(或許有意無意,是在吮去那一行觸目驚心的冰涼淚痕),溫柔建議道,“這樣吧,讓我來給你講幾個例子,當做參考,好不好?”
莊景玉因為剛才落了淚,所以現在很有幾分不好意思。更因為黎唯哲的吻而覺得愈發侷促難安,便整個兒將臉別向了右側去,對於黎唯哲的建議,不同意也不否認,只
繼續堅定地奉行沈默是金。
黎唯哲見狀笑了,想了想,開始一句一句慢吞吞地講出,他的“詛咒愿望”來:
“嗯,首先,第一個,希望黎唯哲永遠受到良心的譴責,一生一世,受盡折磨。”
莊景玉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再來,第二個,希望黎唯哲永遠逃不出莊景玉的手掌心,永遠都必須陪伴在莊景玉的身邊,保護他,關心他,珍惜他,疼愛他永遠,都必須要聽他的話。”
莊景玉的身體霎時僵住,無法動彈。
“最後,第三個”
黎唯哲似乎很懂心理學,正講到關鍵高潮的第三點時,他卻偏偏,就停住了。
整間屋子此時,只剩下彼此交纏滲透的心跳呼吸,以及從音響裡,某一陣舒緩典雅,清幽空靈,宛若流水那般徐徐淌過的,柔美鋼琴聲。
然後黎唯哲輕輕捧過莊景玉的臉。這一次,他不再寵溺地任由莊景玉逃避躲閃,也不再體貼地蒙蓋住對方那一雙,軟弱膽怯,不敢,亦不願,正視真相的懵懂雙眼。
於是他們終於對視了。儘管一個主動一個被迫,然而畢竟,是直直,深深地,凝望注視向了,彼此的眼眸。
莊景玉的眼睛沒什麼變化,依舊如往昔那般柔軟清澈。雖然此刻其中稍顯出了幾許惶恐忐忑,看不出究竟是排斥還是期待,但是黎唯哲更願意相信,那是後者。
莊景玉微微抬著頭,以一個斜上仰望的角度,怔怔看向黎唯哲。記憶中,這是他們相對凝望時,常有常用的一個姿勢;然而略有不同的是,這一次,迎面落進莊景玉瞳孔裡的目光,卻是和以往,大不一樣。
沒有了不屑一顧,沒有了霸道威脅,沒有了嘲諷輕蔑,也沒有了玩弄戲謔取而代之的,只是一派溫柔肆意的深情。
而就是這樣一雙深邃沈靜的眼睛,大得彷彿包羅了天地永珍穹空寰宇,卻又彷彿只小得,其實只容納了一個渺小卑微的莊景玉,僅此而已。
看見黎唯哲眼底的漩渦越來越深,那種似乎又要被吸進去的感覺,越來越沈。
伴著愈入佳境的音樂聲,黎唯哲忽然閉上眼睛湊上前,一口含住了莊景玉冰涼溼潤,微微顫抖的眼皮。唇舌輕動吮吸良久,直到將那方眼皮之下,不知已醞釀了幾時幾許的淚意水汽,全部都吞進了自己躁動不安的身體裡,這才終於,起身放開了莊景玉。
然後他的眉心緩緩往兩旁舒展伸開,唇角一揚眼睛一彎,輕聲說道:
“第三,希望黎唯哲,日後患上絕症”
莊景玉一聽霎時臉色大變,立馬驚得想要從座位上彈跳起來。
卻是被黎唯哲溫柔地按住了肩膀。
“病症是,如果沒有莊景玉,就活不下去。”
“”
莊景玉的世界瞬間回到大雪茫茫。觸目所及天地遠近,結滿一片,欲墜的冰霜。
黎唯哲見狀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卻什麼話都沒再多說,直接又是一口,就那麼溫柔似吻地含了上去。
溫暖溼潤的口腔,直擊,花香滿園的心房。
黑暗中;莊景玉聽見自己的聲音恍惚響起,幽幽如風,害怕地問著黎唯哲:
“你這是,在做補償嗎?”
黎唯哲聽後笑了,鬆開口,回答得爽快乾脆:
“是啊,是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