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
大凡女人特別在意一個男人行蹤去向的時候,必然對他有著某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即便是林絹這樣的女人,有時候也會對一些現實之外的東西低頭,拿她的話來說,那是不可抗拒的。你能抗拒撞進你呼吸裡的香水味麼寶珠?
我當然不能,何況我的人生觀遠比她不現實。
林絹是在認識周銘前就認識的周林,這一點挺讓我意外。那時候林絹學校剛畢業,到北京謀出路,剛巧那時候周林的腳因為意外動了次手術,需要找人專門照顧。於是兩個人就此相識,於是就慢慢發展出一段挺難形容的關係。
就像林絹說的,可能因為身有殘疾,所以導致了性格上的扭曲,雖然平時相當溫和有禮的一個人,周林私下的脾氣卻是很古怪的。有時候很沉默,有時候很敏感,有時候會挑剔辛辣得讓人難以忍受,所以兩人交往得很艱難。甚至都沒法說這算是交往,因為兩人誰都沒挑明過,卻又每晚一個房間,一張床。
沒有任何愛的表示,卻**;沒有說過一句類似我愛你的話,卻又彼此間不容許一丁點的背叛。
你說這是種什麼關係呢,寶珠?說到這裡的時候林絹她問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這段關係在周林出國後終止。
本就天上風箏似的一段感情,少一隻手去抓,它就飛走了,儘管它看上去很美。
那之後林絹遇到了周銘,這男人原本是來告戒一個不知好歹的鄉下女人遠離他弟弟的,卻就此代替他弟弟留在了她身邊。
再後來,林絹闖到了我所在的那個城市打天下,用著周銘給她的錢。
再再後來,發生了現在這些事。
“你知道周林的眼睛是怎麼沒的麼。”末了,林絹忽然問我。
我被她問得愣了愣:“怎麼沒的?”
“是小時候玩耍,被周銘挖掉的。”
我一驚。
“這一家人其實都有點不太正常,寶珠。”
“不太正常”
“所以跟他們打交道,你只能想一個字,錢。”
說完了那些後,林絹很快就睡著了,表情有種發洩後的釋然。我卻始終睡不著。
窗外雨一直沒停過,啪嗒嗒打在樹葉上,一種讓人很舒服安心的嘈雜。床也很舒服,很軟,枕套帶著股曬過太陽後蓬鬆的味道。可我就是睡不著,儘管兩條腿痠得讓人想把它們從身上卸掉。
腦子一直不停地在轉著,沒法控制自己去想,想著林絹睡之前突然對我說的那幾句話,雖然帶著臨睡時的模糊,可還是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被周銘挖掉的?這是怎麼回事
周老爺子失心瘋,周林沒有眼睛,周銘挖掉了自己弟弟的眼睛的確不正常於是又忍不住想到了這宅子的不正常。而這整件事發生的開端,這一切,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剛來這裡時一切都還很正常不是麼,除了門房那個老太太。一個地縛靈,但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似乎是林絹從她身上過去後身體就開始出問題了,於是我倆被迫留在了這片宅子裡。對了,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然後整個攝製組的人也來了,因為車子拋錨,他們被困在了半路上,所以不得不回來,因為周圍能讓人待的地方,最近的只有這裡。
然後是拜失敗了神,雖然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拜的結果是什麼。其實那時候我就應該帶著林絹離開的如果知道會發生後面這些事,無論如何都是要帶著她離開的,哪怕她拉在自己身上。
想著忍不住咬了下手指,真疼,不是做夢。
窗在我對面吱吱嘎嘎響著,外頭樹影搖曳,像人來回晃動的影子。從小就不敢多朝晚上的窗外看,可是越不敢就越容易去看,像是某種強迫症,我必須確定外頭搖晃著的確實是樹的影子或者別的什麼我所知道的東西,才可以安心。
劉君培說,《醇親王府傳》裡記載,當年約翰·金準備回國之前,周家老太爺曾邀請他到易園小住了幾天,而就是那幾天,他看到了一些讓他大開眼界的東西。也就是那一年,周老爺子突然暴斃了,死在張小潔屍體所在的那口井邊,可是沒人察得出死因,沒病,也沒傷。然後,很多很多的事,都被時間給丟失遺忘了,只有那幾天約翰·金所看到的東西,被他拍了照片帶去了英國,然後放進了那本書裡。
也就是說,周家在幾十年前,是惠陵被盜品的第一批所有人,至於是怎麼得來那些東西的,書裡沒提,程舫很直接地說不知道,也沒看到過。而這就是劉君培對這宅子歷史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