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從頭髮到嘴唇,從眼睛到手指。認錯人嗎?怎麼可能。
雖然說要在這世界上找出兩三個相似的人,並不是什麼難事,但要找出兩個相同到分毫不差的人,卻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是孿生兄弟,彼此間也有輕易可分辨的差異,這世界完全不存在複製。
他就是劉逸。
可他為什麼要說我認錯人了,還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那你是誰。”於是我問他。
“我是誰?”把擦乾淨了的手指伸到光亮處照了照,他的目光再次轉向我:“我是誰。”
問得很認真,目光也很認真,認真得讓我有點無所適從:“劉逸不要跟我開玩笑。”
“玩笑?玩笑是什麼。”
“劉逸”
“我說過我不是劉逸。”說著他站了起來,朝窗外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一邊說一邊朝外面跨了出去,我趕緊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手心的空氣。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窗外他回頭看向我,目光遲疑了下,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問題。我趁這機會趕緊結賬朝外跑,也不管周圍人看著我的眼神像打量個瘋子。可追出店門,劉逸卻已經不見了,空空的弄堂裡只有“甜果”的招牌燈一閃一閃地亮著,紅紅綠綠。
“白紙燈要嗎白紙燈,小姐,白紙燈要嗎。”
“五塊錢一隻便宜了,白紙燈要嗎?”
走在不寬的人行道上,常會被這樣的聲音給叫住,那些小販挑著蟈蟈籠似的擔子大街小巷地轉悠,碰到了一口氣會跟上很久,不厭其煩地問我要不要燈籠,有些甚至直接把燈籠往我手上塞,這種推銷方式未免讓人有些氣惱。
第九次經過電話亭,我進去朝家裡撥了第九次電話。
依舊佔線。
真見鬼,什麼事讓家裡的電話這麼忙碌?我想不明白。狐狸再羅嗦也不可能打那麼久的電話,更不要說鋣,難道電話壞了?
一屁股朝臺階上坐了下去,我累壞了。從“甜果”到這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只知道這條路很長,而且人來人往,卻始終看不到一輛車經過,似乎是交通管制了,好多人都堂而皇之地走在馬路中間,提著那些到處有賣的紙紮燈籠,這情形讓我想起了每年國慶時的市中心。
可今天只不過是七夕而已,我從沒見過哪個地方七夕還會搞遊行活動。
真見鬼
一個小孩子蹦跳著從我邊上經過,然後又折了回來,蹲**朝我這裡嗅了嗅:“香,真香真香!”
我循著她的目光看向我放在腳邊的那隻袋子。袋子裡不知哪隻調料瓶破了,可能是剛才坐下時太用力的緣故,黑糊糊的調料從瓶子裡滲了出來,染溼了大半隻袋子。剛想把它收起來,那孩子突然蹲**將它一把抓住:“給我給我!”
我被她嚇得一跳。
只是發了下愣的功夫,那小孩已經三下兩下拆開了塑膠袋,把手伸進袋子那團黑糊糊的醬料裡,再抽出來放在鼻子前用力嗅了下:“呣香,真香”一邊說一邊把手指朝嘴裡塞了進去,被身後突然伸出的手一巴掌用力拍落,又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小孩哇的聲哭了,抱著她的女人有點尷尬地看著我,一邊朝後退:“真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不要見怪”
我站起身想跟她說這沒什麼,可沒等開口那女人已經抱著孩子匆匆離開了,小孩子在她懷裡哭得很響,還可著勁地朝我這裡看:“香香我要香香”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真沒想到一袋調味品的味道對個小孩子的誘惑力能有那麼大,可真有那麼香麼?為什麼我就沒聞出來?琢磨著,我重新坐下來手伸向那隻袋子,卻一抓一個空。只碰到了什麼東西,在原本袋子待的地方,這叫我吃了一驚。隨即看到那裡蹲著個人,很瘦小,穿了件黑衣服,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團以至我坐下時完全沒有留意。他手裡捧著我的調料袋,半張臉都已經鑽到袋子裡去了,把袋子嗅得卡啦啦響。
“喂!”我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一邊迅速站起來朝後退,那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不聲不響把袋子放到我腳下。
他那張臉再次讓我吃了一驚。
好瘦的臉,瘦得皮都快貼到骨頭上了,這讓他的面板看上去異樣的薄,骨頭異樣的尖。如果不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具骷髏,連頭髮也是稀稀落落的,被調料汁黏在了一起,東一絲西一絲貼在他尖銳的顴骨邊。
“很香”半晌他喉嚨裡發出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