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巴古依、射傷江祿這一點,軍中現在是沒有人會說絲毫她的不是。
蘇夜渙正在整理這幾日的計劃圖以及作戰地圖等一類東西,手指不經意間劃過其中一頁地圖時,不由動作一滯,那是那晚在湯山關外,他和祈卯商議第二日的攻城計劃時,墨香雪突然出現後,三人一起商議所用的那張地圖。
攻城當日,他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不知從何而來,直到祈卯帶著一半的妝容趕到他身邊,告知他被墨香雪用薰香迷昏了,蘇夜渙這才突然想起,那天從天亮到那時,他都未曾見過墨香雪一面。那陣前那個正在對著江祿叫喊的人,就是其他人假扮的墨香雪,那是她自己
想到這裡,蘇夜渙連忙策馬上前,卻還是晚了一步,他看到的只是被弩箭射中,從馬背上摔落的墨香雪
“公主——”
營帳外守兵的喊聲打斷了蘇夜渙的思緒,他方一抬頭,就看到墨香雪由依水、依雲扶著緩緩走進帳內,看著她仍然蒼白的臉色、略顯虛弱的腳步,蘇夜渙眉心一緊,快步上前扶住她,對著依水二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二人只稍微猶豫了一下,便依言退出。
蘇夜渙扶著墨香雪到案前坐下,用斥責的語氣道:“早跟你說了,傷還沒好,不要亂走動,有事大可讓依水依雲來告訴我。”
墨香雪淡笑道:“這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杜老也說了稍稍走動走動,對傷口癒合並無壞處,還能活動筋骨。”
蘇夜渙挑了挑眉,表示了自己對杜遠的不滿,隨後道:“你這麼晚了突然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雖然墨香雪因為箭傷未愈,看起來很是憔悴,她眉宇間的猶豫和愁緒蘇夜渙還是看得出,甚至,他已經猜到了是為何事。
果不其然,墨香雪黯了臉色,語氣嚴肅道:“我聽說,熾俟阿宗莫已經答應考慮你們提出的條件,很可能明天就會把江祿交出來,以求得葛邏祿的安全。”
蘇夜渙點了點頭,不語,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得到肯定後,墨香雪咬了咬嘴唇,道:“那王爺可還記得曾答應過香雪的條件?”
蘇夜渙收了笑容,點頭道:“記得,抓到江祿之後,交給你處理,看你親手殺了他,以證明你哈拉族的清白——”
他說著突然聲音一頓,目光緊盯墨香雪,眸色沉冷,“可是,如果你不能殺了他,那又該如何說?”
墨香雪抬頭迎上他的目光,看著他嘴角隱隱閃過的一絲殘冷,心底的怒火突然被勾起,她想起了族人慘死眼前的一幕幕,心中恨意陡增,恨恨道:“我必會親手殺了他,取他人頭祭奠我哈拉族全族人的亡靈!若我不能殺他,王爺大可取了我墨香雪的性命,香雪均不會有一句怨言!”
“好!”蘇夜渙答得乾脆,卻也咬牙切齒,神情冷決卻也疼惜。
墨香雪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堵,可是相處這麼久,蘇夜渙知道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平日裡連抬手打人一下都捨不得,若要她親手殺死自己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她該要多大的勇氣和能力,才能下得了手?
看著墨香雪蹣跚離去的背影,蘇夜渙強忍著心中的不忍,不上前去扶她,眼看著她艱難地撩起厚重的門簾,艱難地離開自己的視線。
墨香雪,但願到時候,你不會讓我失望!
【一百三十一】有情卻作無情恨
事情毫無懸念,正如所有人所預料般,熾俟阿宗莫最終還是放棄了維護一個已經沒有用處、沒有利用價值的江祿,用他換得葛邏祿全族子民的安危。
更何況,距離過年還有幾天的時間,所有人都想能安安穩穩過個年,又怎會為了一個叛離自己朝廷的人,毀了自己全族人的安穩。
是以第二日不到午時,皇城中就派出使者與軍隊,將江祿五花大綁送進了銀甲軍軍中。
除此之外,葛邏祿也答應在契約書上簽字,今後向天朝稱臣,每年向天朝進貢一定的銀兩及其珍寶,與天朝邊境交好,絕不再犯。
蘇夜渙親自前往受降,看著江祿始終面無表情,坦然鎮定,甚至他被推進銀甲軍中,周圍所有銀甲軍將士全都對他怒目相向,他依然能熟視無睹。
不得不承認,江氏父子敢在邊疆作亂,還是頗有幾分膽識的,蘇夜渙看得出比之幾年前自己初次見到江祿,他已經成熟了許多,也沉著了許多,身上多了份冷傲的氣質,也難怪墨香雪會那麼傾心於他
四目相對,江祿原本淡然無波的臉色突然一變,眼中多了幾分對蘇夜渙的蔑視與恨意,咬牙道:“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