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上一向極有自信,看到她也不禁有些自覺受到挑戰,這女郎上穿櫻草黃對襟單絲羅半臂,羅孔中露出內裡荼白底繡青翠竹葉紋的窄袖短襦,下系丁香雜茜紅間色裙,腰間束著三寸來闊的玄鵝繚綾赤金勾帶,脖子上一串紅晶蠟珠鏈,烏黑的髮梳做了雙螺髻模樣,螺髻上面,插著一對鴻雁銜枝墜珠步搖,眉心貼了梅花花鈿,眉後描以新月似的斜紅,點著銀硃色笑靨,意態風流,氣度雍華,猶如一朵半開半含的復瓣牡丹,累累疊疊芬芳馥郁。
見元秀盯著這女郎看,鄭疏忙介紹道:“貴主,這是清河崔氏的三娘,名叫舒窈。”
“是崔風物的女弟?”元秀想起韋徽端的話,又看了她一眼,失笑道,“倒確實有幾分其兄的風範。”
崔舒窈落落大方的欠了欠身:“謝貴主誇讚!”
“你們怎尋到靶場來的?”元秀問道。
“方才貴主帶韋家端娘與盧家微娘去席上時,臣女恰好已在席中,得知貴主身份,憶及林中失禮之處十分惶恐,櫻桃宴將散時皇后殿下特留眾人在宮中用午膳,同時參加晌午後在麟德殿前舉行的蹴鞠,這會眾人正在蓬萊殿上領宴,臣女問過皇后殿下,得知貴主在此處,因此前來請罪。”鄭疏說得合情合理,元秀笑了一笑,道:“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下午既然還要上場,何必跑這麼遠來?”
她看了看人群之中並無蓬萊殿的宮人引路,倒有一個似乎是在含冰殿見過的,目光閃了閃,複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崔舒窈:“疏娘太客氣了,本宮還要繼續練習,採藍代本宮送幾位女郎回蓬萊殿上吧。”
“是!”採藍應了一聲,上前攔住似乎還有話要說的鄭疏,請她們離開靶場。
薛氏掃了眼女郎們的身影,嗤笑道:“這鄭家女郎反應倒是極快!”
“五哥膝下還只有三子,其中兩子出自趙氏,宮裡宮外誰不知道五嫂與趙氏不和,是怎麼都不肯抬舉她的兒子的,曹才人出身也算不得好,何況三夫人之位空缺是五哥親自發話這回要使人承擔”元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道,“五哥啊正當風度翩翩之時,又是夢唐第一人,女郎們為了他弄些花俏,也是應該的。”
“那九娘為何急急打發她們走?”薛氏奇道。
“她們今日統共只能在宮裡留這麼一日,五哥又不會到靶場上來,留在這裡沒得耽誤了正經事她們來這裡無非也就是叫人稟告時提上一提,有別眾人罷了。”元秀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已經如願,我可沒那個工夫來陪她們慢慢客套!”
她眼珠轉了一轉,忽然道:“不過那崔舒窈怎會與鄭疏一起過來呢?她是崔風物之妹,但凡有什麼想法,崔風物只要略略一提,七姐定然會全力助她的,何許到我面前來露臉?大娘你也看到了吧?領她們來的分明就是七姐殿上伺候之人!”
“那便是元秀公主?”鄭疏一行覷見蓬萊殿在前,便一齊請採藍先轉回去,採藍見她們執意如此,也不堅持,欠了欠身就回靶場上去了,見狀,幾人立刻唧唧喳喳的議論起來,一個穿淺綠底繡月下鴻葦圖訶子外披短襦系六幅湘水裙的女郎一拍手,笑著道,“幸虧疏娘你尋到了一個好藉口,咱們雖然不及端娘微娘她們幸運,好歹總算看到了這位金枝玉葉,不枉費進宮一趟!”
“才聽說魏博使君之子才進長安就迷戀上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郎,我起初還當是窈娘來著,沒想到後來卻聽說是貴主!”另一名女郎也是一臉興奮,“而且還是宮中甚少人見過的元秀公主!”
“那賀郎倒有幾分眼光,我只當窈娘兄妹已經將這長安麗色佔盡了去,想不到貴主之中也有這等美人——這位貴主如今還沒有及笄吧?聽說她生得酷似前朝文華太后,當真是國色天香啊!”一名女郎眨了眨眼,看向了崔舒窈,笑嘻嘻的說道,“咦,窈娘你做什麼不說話?貴主固然美貌,但你也不遜色多少呀!”
她話中頗有酸意,這也難怪,一般是長安名門之女,清河崔家出了一個崔風物,壓住長安眾多郎君的風頭不說,與他同父同母的幼妹崔舒窈,亦是一副好樣貌,迷倒了長安無數兒郎的心,這些女郎雖然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彼此交情都還不錯,可一直以來往她身旁一站便生生黯淡下去,心裡究竟有些吃味,此刻這女郎狀似安撫,其實卻有嘲弄之意。
崔舒窈睇了她一眼:“河北三鎮美人多著呢,那賀郎君是賀使君的愛子,以他的身份什麼樣子的美人弄不到手?只不過那是在河北,這裡是長安,而且貴主是什麼身份?賀郎君心許貴主,貴主可未必瞧得上他!”
話題就這麼一歪,鄭疏率先道:“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