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雪一眼,白衣人目光微黯然,他續道,“羅鳴這人脾氣古怪、正邪不分,本就與左相有莫大的關聯,暗自給了左相許多訊息、害了許多人,兔死狗烹旁人不知,傾雪你,應該從王爺哪裡知道了吧!饕餮中有人認了罪供,這個門本就是二公子滅的,他當真是有這樣的好心,留下一兩個活口,貽人口實只怕這裡面大有文章。”
白色的流雲,繾綣翻滾在天邊,狹長的路,宛若一條青底碎花的流光絲絛,從白雲間落下,遠遠的,那一黑一紅的俊馬,漸行漸近,正是踏著絲絛而來,那紅棗馬上的女子,紅衣翩躚,赤蝶飛舞。
雲詹拍了拍躁動的黝黑馬,‘不錯啊,小夥子,我說怎麼今天不老實了,原是看見美人就忘了你家娘子呢?小心我告訴你家娘子,閹了你!”
“是阿離麼?”慕容傾雪聽見了聲音。
“習毅那小子單騎,帛兒抱著阿尤”雲詹答了,忽然扯起了馬韁,馬兒躍起了,長蹄一聲,他高聲郎笑,“還是來了,我心足矣,傾雪,好好照顧她,我要走了。”
慕容傾雪意識到雲詹策了馬,要離開,他道,“何不見一面,您不是在等麼?”
“不了,見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不見了,距離產生美感!”雲詹回首望了一眼,那妖冶魅惑的一抹紅色,耀眼似炫花,烈烈如火焰,印在了腦海,不捨的揮去,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馬蹄踏細沙,碧水池蕩起了圈圈漣漪,三人近,一人遠,四人送,一個離,彷彿正是這淺淺漣漪,盪開的層層粼圈,明明是一汪碧水的相偎相依,此刻卻遽然不在相見了。
“哇哇,外公去了哪裡?怎麼走了呢?明明說了等阿尤的啊,黑叔叔騙人,不是說好了,一定會等阿尤的嗎?一定會等孃親的嗎?”棗紅馬行至慕容傾雪身側,停住了,阿尤側從夜離影懷裡探出頭,氣鼓鼓的說。
“離開了,回了塞外。”慕容傾雪道。
阿尤大聲嚷嚷著,習毅趕了過來,因是保護他們所以行在了後面,心中暗歎,沒有見到雲詹這位忘年之交的最後一面,原是暗中以美食收買了小世孫,叫他以睡過了頭卻一定要見外公最後一眼為由,拉著夜離影到這裡的,沒想到雲詹自己卻不願等了。
習毅看著夜離影的臉色,卻見她一派的雲淡風輕,默默的跳下了馬,又去抱小世孫,顯然也覺得無所謂、毫無遺憾,他有些氣惱,卻壓著心情,告訴自己此人是雲大哥的女兒,更是世子心愛的女子,他下了馬,急急道,“世子,雲”’‘大哥’兩個字臨著出口又換成了將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第二十一章 夫妻對拜vs驚夢
“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慕容傾雪摸著阿尤的腦袋,喃喃道,“他說,她過的好,他很滿足,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倒不如這就不見了。”
“此話何解,怎麼會不知道說什麼好呢?”習毅作冥思苦想狀,似要所悟,冷哼道,“早知如此,我便自己來送了。”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去見他。”夜離影暮然冷冷說,牽著馬的顫抖的手指鬆了,一個人走開了,夕陽的斜暉,她纖長的影子,淡淡的落寞。
在乎麼?何必在乎!他不敢見,她有何嘗不是?不愧是父女,一樣的喜歡逃避,夜離影立在長亭中,雙眸望著那一汪碧水,偶有青魚跳出水面,染了熠熠銀輝,若青花印白瓷,一瞬,又鑽了回去。
眼角的餘光,慕容傾雪走了過來,夜離影低語,似笑非笑,“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阿離,你還有我。”
她側眸,他朝她伸出了手,水面綺麗漣漪,她映在水面的嘴角,揚起了淺笑,那欣長白衣人伸出的手,恰似拾起了她的笑,她也伸出了手,牽住了他的手,“我知道這樣說有些不妥,可是可不可以,成親的時候,沒有太多的人。”
他笑了下,“好。”
狹長的走廊,勾鳳雕龍的橫木懸著的紅彤燈籠,疏長的青樹,掛滿了輕薄的丹紅布條,流光的地面,小米、花生、花瓣、糖塊散了滿院
庭院中央的空地,散於主位及兩側的漢白玉石長桌子,金樽美酒,玉盤佳餚,瓷白小盆植著一樹樹珊瑚紅碎花,散著鬱郁芬芳,長袖添香。
那一對人兒,從長長的紅毯盡頭走來,低垂於地的紅花,挽在紅綢絲帶的中間,彷彿一條紅線情絲,兩端牽著兩人,那女子喜袍的裙襬,蔓蔓逶迤,一朵朵金絲鏤空的重瓣曼珠沙華,在紅毯中幽幽綻放
夜離影側眸看慕容傾雪,隔著珠玉的面簾,剔透的琉璃水晶燈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