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呢。這些部門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該找他們辦什麼事就去辦,到最後不得不選擇的時候,最好是選一個職位最高的招呼人推薦的建築商,這樣可以壓住其他人。”
蘭花說:“想不到在內地辦事這麼複雜。不是要招標嗎,我們公開透明地招標,誰條件最優誰中標行不行?”
“那可不行。招標只是個形式,中標人早就提前確定好了。我們做自己該做的事,不要試圖改變本地的遊戲規則,要把自己放到這些規則中順勢而為,才能做好事。”
“如果我一個都不選,從上海帶來一個建築隊行不行?”
“那你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而且還沒有人能壓得住他們,這樣結果最糟。選一個職位最高的人推薦的建築商,不僅是給他面子,還是要巧妙地利用他的權勢壓住其他打招呼的人。”
“如果我能讓書記或者市長來推薦我帶來的工程隊,行不行?”
“那當然行。不過書記和市長一般不管這種事,就是要打招呼,最多讓他的秘書說一聲。如果你能和書記市長通上關係,也不要輕易地用到這上面,要用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對我們來說,廠房叫誰建都是建,給人一個順水人情不好嗎?何必還要為此找書記市長,反倒欠了人家一個大人情。”
蘭花豁然開朗,不禁佩服地說:“趙廠長,幸好我把你留下來了,否則我會走很多彎路,說不定還寸步難行。”
趙為民說:“畢竟我在國企混了這麼多年。說是在企業界,其實就是在官場上混,我當過輕工局的一個科長,調來當廠長是副處級,升了半級。”
“副處級?那要是調到下面一個縣,不就是縣太爺了?”
“論級別可以當副縣長吧。但這麼多副處級,有幾個能當上副縣長的?競爭的激烈程度,比企業在市場上的競爭有過之無不及。我覺得在官場上太累,不如在企業裡幹輕鬆。再說你給我的收入不低,還有股權,就是給個縣太爺我也不做。”
“做縣太爺多好,威風八面,而且實惠方面肯定遠超過我給你的報酬。”
“你不知道從政的風險。我拿你給的錢心安理得,睡覺睡得香。可當了領導幹部,有些不義之財你想拒絕都無法拒絕,拿了又良心不安。那可不是一般的心理素質能承受的。”
蘭花以前只是個農民,沒當過官,也很少接觸當官的,對這些都一竅不通。她最初反對在A市投資只是從市場和企業本身的風險考慮,根本想不到地方環境因素。她剛過來時還是躊躇滿志的,覺得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規避所預計的風險,沒想到前面還有很多看不見也預計不到的風險像雷區一樣在等著她。這使她感到留下趙為民這樣的人才,比她自己認識到的意義還要重大。
趙為民也是農民出身,高中畢業後考上了大專學校,學的是紡織機械專業,畢業後分配到A市棉紡廠裝置科。由於他聰明肯幹,技術好,很快被提升為副科長、科長、副廠長,後來調到棉紡廠的主管局輕工局任副科長、科長。A市屬於落後省份的落後城市,當時的A市酒廠是全市僅有的幾家大企業,對全市經濟貢獻很大,歷任書記市長都很重視,所以在改制時都不敢輕舉忘動,怕傷筋動骨影響了城市經濟。在酒廠處於低谷時,把趙為民派了過去。趙為民受命於危難之時,經過數年的不懈努力,使酒廠勉強保持了A市經濟支柱企業的地位,他卻感到再也無力發展了,自己也隨時有可能支援不住。張琳莉上任市長後,以她在發達地區工作多年的敏銳和經驗,知道酒廠必將是政府越來越重的一個包袱,必須儘早改制才能讓它恢復活力,這才有了鄰村收購之舉。趙為民對這一舉措是舉雙手歡迎的,讓他這幾年被壓彎了的腰可以挺直了。但他又捨不得離開自己花費了數年心血的酒廠,所以當蘭花留他的時候,他立刻就願意了,嘴上的推辭只是意思一下而已。透過和蘭花打交道,他發現這個女人有能力、有魄力,畢竟是從大城市過來的,思維方式比本地幹部要活躍和領先,但她太善良、太單純,更沒有在內地工作的經驗,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助,肯定會吃大虧。她吃虧不要緊,會連累A市酒廠面臨險境,這是趙為民最不願意看到的。
而蘭花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貸款。她問趙為民:“我們在A市建行貸款的事會要抓緊了,會有多大困難?”
“在A市做事就是事在人為。再大的事都能辦到,但是如果一個細節或者一個小人物沒有注意,再小的事都能搞砸。”
“在打招呼的人中,有一個建行的副行長。你看我們貸款的事要不要找他?”
“當然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