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2 / 4)

起後背,兩手握著自己的腳踝。他想好了對策,無論被拷問什麼,一概應承下來,立刻收拾東西走人,哪怕辜負老謝的信任,這一家人是不能撼動的,他也不能再忍受了!

老太太四下一望,銳利的目光略過陸婉儀的屍身,低聲唸了句佛號,立刻有傭人上前用白布蓋住陸婉儀的面部,老太太又轉向莫青荷,沉聲道:“聽老四說了,昨晚是你不肯救陸家姑娘?”

莫青荷嘴裡含著血和沙子,不敢往外吐,一口嚥了下去,點頭道:“是。”

老人略一沉吟:“你知道這丫頭是誰?”

“見過一面,去年秋天跟沈哥一起”他知道犯了沈太太的忌諱,聲音低了下去,“並不是不想救她,實在沒有辦法,我們跟日本人數量懸殊,一旦交火,沒有一分勝算”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太太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上前。

莫青荷不解其意,往前挪了兩步,沈太太並不滿意,一直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腿邊,才點頭應允,她審視著莫青荷浮腫的臉,掏出一塊清潔的白綾手絹,細細擦拭他嘴角的血絲和臉上的塵土,手法輕而細緻,像一位慈祥的母親,她的眼神也格外柔和,用手抬著莫青荷的下巴,打量他的樣貌,半晌柔聲道:“長得精神,戲唱得也好,有膽識有決斷,配的上我家老三。”

莫青荷一下子仰起臉,怔怔地望著老太太,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話,只見沈老太太並無一分說反話的意思,很疼惜的撫摸他的鬢角,老人涼而鬆弛的手劃過他火辣辣的面孔,他聽見沈老太太用哄嬰孩的語氣對他說話:“老三不在,沒人護著你,好孩子,在我們家受委屈了。”

那一方白綾帕子透出淡淡的中藥氣息,從鼻尖吸入肺腑,莫青荷偎在沈太太身邊,只覺得周遭全是讓人安心的藥氣和棉布香,他聽到一句委屈,胸中一陣洶湧的酸苦,像被灌滿了鹹澀的海水,他是受了委屈,這委屈沒處說,也不能說,只能不聲不響的一個人扛著,快要壓斷了脊樑。

老人的手放在他的後腦勺,輕輕揉著磕破了的地方,時不時低頭吹一口氣,莫青荷腦子裡的弦一下子斷了,他把臉埋進老人膝頭,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場,但他只是緊緊抓著沈太太毛呢外罩的下襬,像獲得了終身的倚靠,胡亂向他幻想中的親人訴求:“阿孃,阿孃,我想他,我真的想他。”

綴在胸口的戒指硌得他骨頭疼,他知道,眼前的老人和他真正的娘並不是同一個,他的娘早成了一撮細細的灰,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天氣,被潦草地埋在北平西郊的墳地裡,眼前的人跟他並無瓜葛,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太需要一點感情的支援。

沈飄萍在沈太太身後站著,看見莫青荷的狼狽,偏過頭,用小指指腹輕輕揩去眼角的一點水光。

沈太太並沒有糾正莫青荷的錯誤,她深深俯著身子,懷抱接納了他,掌心摸著他的腦袋,低聲重複道:“阿孃知道你心裡念著老三,阿孃也想他,好孩子,孩子受委屈了。”

沈疏竹跪在一旁,終於按捺不住,用膝蓋往前挪了兩步,控訴道:“媽,婉儀屍骨未寒,你怎麼能向著這幾個共匪”

“孽子!”沈老太太抬起身子,一瞬間恢復了怒意凜然的神色,一手放在莫青荷的後腦勺,另一手緊抓著龍頭柺杖,皺紋縱橫的臉猛然繃緊了,厲聲道:“三十多的男人,一天到晚只會做些酸詩,保護不了老婆家人,過兩天苦日子就想著投敵賣國,沈家家門不幸才出了你這個敗類!”

“從今往後,誰再跟我的小莫兒過不去,休怪老太婆不客氣!”她撐著椅子扶手,顫巍巍的站起來,向四周環視一圈,大聲說道:“大家在一起逃難,就都是一家人,我們帶了好廚子,今晚請大家喝酒,一是謝這幾個孩子的救命之恩,二是慶賀老太婆花甲年紀,再添一個好兒子!”

莫青荷已然呆若木雞,沈老太太嗔怪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起來,然後將柺杖拋給沈疏竹,一手扶著莫青荷,一手挽著沈飄萍,再不理會看熱鬧的眾人,目不斜視的沿著山路往回走,利落的吩咐道:“走,回家。”

81、

夜幕又一次籠罩了寂靜的山崗;當夜,蓮花峰東麓的山中古剎,迎來了一場奇特的晚宴。

寺廟伙房架起大鍋;添滿木柴的灶堂被耀的通明透亮;在沈家幹了多年的老廚子親自操刀;用好不容易得來的豆腐做一道素鴨子,一面念念叨叨的揮著湯勺;一面四下巡視;指揮廟裡的兩名小沙彌添水加柴;胖胖的身形像個轉軸子;在伙房方寸之地轉來轉去。

應寺僧的要求,除了孩子和懷孕的女人,其餘難民一律吃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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