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腿,我自然也沒啥不樂意。”
潘健遲笑了笑,說道:“我說的話你既然不信,那麼我就祝你心想事成,旗開得勝。”
閔紅玉“哼”了一聲,再不理睬他。
下半晌趕路的時候,閔紅玉卻像是真正生了他的氣,再不同他說話,也不同陳大說話。三個人悶頭趕路。只聽見那車軲轆上釘的膠皮,碾在石子路上,劈里啪啦地作響。陳大仍舊是坐在車轅上駕騾子,他是個老實人,也覺得像是有哪裡不對頭。所以趕一會兒車,便要抬頭望望太陽。路是越走越平坦了,也是越走越寬了,下午的時候他們就經過兩個鎮子,說是鎮子,也就是一條街,山上的農戶販了茶葉之類的東西下山來賣,但是這樣的早春時候,鎮子裡也沒有市集,只看到有賣豆腐的鋪坊,無精打采懸著一個布幌子,而門口架著油鍋,剛剛炸完油豆腐,還有一股甜膩的香氣。
閔紅玉生了半晌的悶氣,經過鎮上青石板的大陸的時候,突然就跳下車去,倒把趕車的陳大嚇了一跳。連聲“籲”著,一邊拉緊了韁繩,想把騾子拉住,騾子到底是往前衝了好幾步,才把車停下了。潘健遲迴頭看,原來閔紅玉去買了一包油豆腐,回身又跳上車來,開啟那蒲包,笑吟吟地問:“你們吃不吃油豆腐?”
潘健遲沒有搭腔,陳大卻趕緊搖了搖頭,繼續駕著騾子前行。閔紅玉一邊拆著蒲包,一邊吃著油豆腐。剛咬了幾口就沒了興致,嘆了口氣,把餘下的油豆腐都包起來,隨手撂在了車板上。潘健遲見她一副鬱郁的樣子,於是問:“怎麼不吃了?”
閔紅玉忽而笑了一笑,說道:“小時候跟著我爹下山去趕集,其實平日爹都是帶弟弟去,那天因為要背穀米下山賣,所以帶了我。因為我能背三十斤的筐,弟弟還小,背不動筐。等到了集上,把穀子賣了,經過豆腐攤子前頭,人家圍在那裡買油豆腐,我從來沒見過油豆腐,只覺得有趣,看見了不肯走。我爹就買了一塊油炸豆腐給我吃,抹上了辣椒醬。我咬了一口,把舌頭燙了,又辣,卻不捨得吐,只覺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真香啊香得我連舌頭都覺得酥了。一塊油豆腐我吃了整整半天,隔上好一陣工夫,才咬一口,總捨不得吃完。一直到最後爹把要買的東西買齊了,我牽著他的衣角往回走,走道看見自己家的屋簷了,才把最後一角油豆腐吞到肚子裡去。”
潘健遲聽她這樣說,便隨口道:“其實你爹也挺疼你的。”
閔紅玉望著遠方,並沒有搭腔,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那時候我就想快點長大,長大後去學做豆腐,然後擺上油鍋賣炸油豆腐,這樣我要吃多少油豆腐,就能吃多少油豆腐。”
潘健遲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想必童年時艱辛,令她吃了不少苦頭,所以這麼多年來唸念不忘,本來不過是個粗糙的吃食,在鎮上見著油豆腐了,還專門下車去買一包。他倒不忍心再多說什麼,閔紅玉卻衝著他嫣然一笑,說道:“挺傻氣吧?”
潘健遲搖搖頭,說道:“也不是什麼傻氣,人在小時候,都會有種種夢想。”
“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擺個賣油豆腐的攤子,然後嫁個好男人,安安逸逸地過日子,替他生兩三個孩子,一邊帶著最小的孩子,一邊收著賣油豆腐的角子。每天晚上打了烊,就數一數今天掙了幾塊錢?有多少豆子要買,有多少賬要收,西鄰家做壽宴要幾十塊豆腐,是筆大生意了,東鄰家囑咐要給他留兩碗不點漿的豆腐汁”她一邊說,眼中露出一種悵然之色,說道:“誰知到了如今,就連這個夢想,都沒辦法實現”
潘健遲聽她這樣絮絮叨叨地說著,只是沉默不言,過了好一會兒,閔紅玉問:“你呢?你小時候有什麼夢想?”
潘健遲有點茫然地笑了笑,說:“小時候小時候不懂事,也沒有什麼夢想。”
閔紅玉說道:“你跟她到底是怎麼認識的,肯定是她嫁過來之前的事情了,對不對?”
潘健遲笑了笑,並不介面。閔紅玉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說,我不問就是了。”於是開啟蒲包,又取了一塊油豆腐出來吃。她吃得津津有味起來,斯一塊,吃一塊,潘健遲聞著那油豆腐自有的一種淡淡地油香和豆香,兀自出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閔紅玉塞了幾塊油豆腐給車前頭地陳大吃,又拿了一塊個、讓給潘健遲,潘健遲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愛吃這些零食。”
閔紅玉就說:“那你講嘛,反正咱們這次也沒多少機會活命,你要是不說,再沒人知道了。”
潘健遲笑了笑,說道:“其實有些事,經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