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楓橋鎮上酒樓以你們許家酒樓為第一,卻不知客棧又是哪一家最好?”
他忽然問出這話來,卻由不得遠黛三人各自吃驚,六道目光幾乎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百里肇。眾人這一路行來,遇到名勝之地,雖也下船遊覽,但每到晚間,卻總會回到船上歇宿,至今從無例外。而今日百里肇這意思,分明便是打算在外投宿了。
他們三人心下詫異,那小二卻又怎麼明白,聽得百里肇問,他便自然的豎起一根手指,卻指著窗戶對面道:“客官且看,敝店對面那一家五福客棧,便是這楓橋鎮上數一數二的!”
被他這麼一說,四人便自順勢看去,果見對面河岸邊上,有一處客棧在,外頭同樣招搖著店旗。天色雖已漸黑,但這楓橋鎮上的燈火卻仍足以讓眾人看清那店旗上頭所書的四個大字:五福客棧。百里肇點頭,給了嶽堯一個眼色,而後卻吩咐那小二道:“勞煩你去跑上一趟,替我們定三間上房!”他這裡說著話,那邊嶽堯卻早拋了一粒銀豆子過去。
那小二接了銀豆子,一掂之後,本已笑吟吟的臉上更是笑逐顏開,忙忙的答應著去了。
見他去了,遠黛卻不免驚異道:“老爺今兒倒是難得好興致!”
微微一笑之後,百里肇道:“這幾日夜夜宿在船上,也實是有些無趣,不是嗎?”。
三人自不會去質疑百里肇這一句不像解釋的解釋,聽他這麼說了,便也不再多問,只顧自的各自舉箸用菜。許家酒樓與那五福客棧不過是一橋之隔,那小二匆匆下樓,過石拱橋,便已到了五福客棧,因此時間不長,便已過來複命,道是已定好了三間上房。
那邊嶽堯早又叫住了他,令他帶話過去正停靠在碼頭的船上,那小二得了賞,倒也樂得為四人跑腿,一個轉身,便又出去了。
這裡四人用過了飯,卻仍沒有離去的意思。嶽堯招手叫了小二來,令沏茶過來。不一時送了茶來,卻正是蘇州名茶,產於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與茶水一道送來的,竟還有一簍黃燦燦的橘子。那小二笑吟吟的解釋道:“這茶乃是太湖洞庭山所產的上品碧螺春,這橘子,也是產於洞庭山,名喚洞庭紅!這個卻是才剛送來的,四位不妨嘗一嘗!”
這小二在這許家酒樓已跑了十餘年的堂了,南來北往的客商見的自也不少,但自問從未見過如四人這般氣度之人,因此態度愈發殷勤。
遠黛在旁見那橘子生的黃燦燦的,甚是可愛,不覺一笑,先自伸手拈起一個:“洞庭紅,倒是個極好的名字呢!”一面說著,卻動手剝開了那橘子,掰了一半遞了給百里肇。
百里肇本也不是小雞肚腸之人,自不會將這小二的自作主張放在心上,笑了一笑後,便接了那半隻橘子,分了一瓣送入口中,卻覺入口甚是清甜,倒也並不比那些所謂的貢橘差。
四人飲過一壺茶,吃了兩個洞庭紅,再看天色,已愈發的黑了,窗外,燈光掩映著碧清的河水,卻是亮如白晝,便連天空所掛的將圓之月也在這般水色燈光之下完全的失去了光彩。
不期然的微微一嘆,遠黛有感而發的道:“又快十五了嗎?”。
百里肇聞言,只移眸看了她一眼,卻沒言語。嶽堯自是不會去接遠黛的話,仍自如常的坐在那邊。眼見二人無語,一直沉默著的沅真便也只好開了口:“還有三日,便是中元節了!”
中元節乃祭祀先人的日子,因此又被成為鬼節。而在中元節這日,按例是要放燈的。
覺察出沅真的詫異,遠黛抬眸笑笑,卻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今年平京上元燈節時候,我曾與蕭姐姐約了中元節一道放燈,如今中元節將至,我二人卻已一南一北了!”
沅真聽得抿嘴一笑:“中元過後一月,便是中秋了!小姐與蕭小姐雖遠隔千里,但人在月圓,雖千里也可共嬋娟呢!”
這一席話雖是寬慰之辭,卻仍讓遠黛聽得心中大慰:“總是你會說話!”她笑著道了一句,一時卻又想起雲裳來:“雲裳那丫頭,如今也不知在做些什麼?”雲裳既與蕭呈嫻一道,如今自然是在蕭呈嫻的身邊,因此遠黛一旦想起來時,倒不免連帶著雲裳也牽掛起來。
沅真正要答話時候,那邊百里肇卻忽然的開了口:“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嶽堯本來對蕭呈嫻、雲裳之流的全無絲毫興趣,聽得這話,忙自應聲道:“我去結賬!”言畢已自起身去了。無奈的看一眼百里肇,遠黛站起身來,取過擱在一邊的雙柺,遞了給百里肇,且問道:“這會兒便過去客棧嗎?”。
百里肇頷首,目光掠過沅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