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是變故也不能確定。沈約沉著應戰,好似眼下的困局他早已心知肚明一般。
沈約看著清弱,卻沒想也使得一把好劍。他身姿如龍,劍若行雲,那二十幾人轉瞬便只剩下了十幾。
沈約一人想必是可以應付剩下的那十幾人的。長歌這般想著,放鬆了一口氣,卻猛然聽得臨近山腳的山上響起了一陣騷動的聲音。
不好!是那些山賊!
山賊很快便加入了那十幾人的隊伍裡。一人連戰幾十人,沈約開始吃力。他一個不慎,左臂便被劃了一刀,立時就有殷紅的血花飛濺。
長歌猛地就捂住了衛姜的嘴巴。衛姜太過激動,若她們暴露了行蹤,那沈約和那些守衛們的犧牲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衛姜自然知道這一點,可她忍不住。她只能拉開長歌的手,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沈約敗勢一顯,賊人就紛紛鑽了空子,一時間,沈約身上又多了好幾道血口子。
沈約踉蹌站著,突地,他猛然奮起,一劍砍下馬上一人,一躍就上了馬。沈約的長劍刺上馬身,馬兒吃痛,驚起奔竄
負傷的沈約很快便消失在了長歌等人的視野中,饒是長歌再遲鈍,她也明白,沈約這是要引開了那些賊人,好給她們帶來生機。
賊人紛紛追了上去,沈約離去的方向彷彿成了一個黑黑的洞口。他能從那黑洞中出來嗎?他還這般年輕,他是衛國最有潛力的年輕狀元郎。
長歌同蓮兒死死抱住衛姜的身子,捂住衛姜的嘴,才勉勵控得她沒有衝出去。衛姜想要去救沈約,可這是不可能的。除了陪上自己的性命,除了受辱,她們做不了一點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雜亂的馬蹄聲又起,是那些賊人又馭馬回來了。他們個個滿臉血汙,自他們臉上也看不出來些什麼。他們在山腳下圍轉了一圈,最後,終於打馬退走了。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山道上一片死寂,鮮血滿地。這鮮血當中,就有沈約的。
衛姜突然激動起來,“我們去找他!他一定還活著!我們去找他!”
看著這樣子的衛姜,再聯絡這些日子來的種種,長歌還有哪裡不明白的。她牽住衛姜冰涼的手,替她抹了抹臉上的淚,點頭說好。
長歌同衛姜找到沈約的時候,他閉目躺倒在一塊大石上,動也不動。
他穿了墨藍的衣衫,縱然衣衫被血水*,也是不大容易看出來的。是以,他便好似只是靜靜躺在那裡沉睡,你叫他一聲沈約,他便會當即醒來,恭敬垂首喚公主。可是,他身下的大石卻出賣了他。
大石几乎已被血水染紅。
衛姜突然跪倒下來,蓮兒一聲驚呼,趕緊也跪下去,扶著公主。
長歌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去探了沈約的鼻息。背對著衛姜的她,就那麼僵硬了手指。
“怎麼樣?他還活著?”縱然竭力鎮定,衛姜的聲音裡也難掩顫抖。
長歌收起了那隻僵硬的手,她回頭看衛姜,不知該如何告訴她這個噩耗。
大灰“噠噠噠”上了前來,蹭在長歌的身邊,低頭,舔她的手心。
沈約死了,那張清淺的臉上再也找不見半分熱度。
長歌帶著大灰蹲在一旁,蓮兒在不遠處警惕放著哨。
衛姜半跪在那塊大石頭上,她背對著長歌,長歌看不見她在想什麼。
衛姜的身量較高,同長歌站在一塊兒,要比她高出小半個頭來。如今,衛姜卻彎著背脊,她的背挺不直了。
☆、43。沈約(4)
衛姜想必是極傷心的。
原來衛姜對這位狀元郎動了這樣的念頭,可如今已是來不及了。長歌只嘆自己沒早一些看出來,不然也能撮合了他們倆。可一想又不對,若衛姜同沈約先好上了,而沈約又難逃一死,那她的姐姐豈不是愈發難過?
一時間,長歌也是傷心。
手心癢癢,是大灰在吧嗒吧嗒舔她的手心。
長歌轉頭便看見了大灰烏溜溜的眼,那眼裡寫滿了依賴,溼漉漉的,叫人好不憐愛。
長歌就嘆息一聲,張開雙臂抱住了大灰的驢脖子,她在心裡悄悄說,你這東西,倒也是命大。
是啊,大灰比沈約命大。
半響,衛姜轉過身來。長歌眼尖地看見,方才,衛姜的手指在沈約已現了青白的面上滑過,是萬分依戀的模樣。她就有些想哭。
叫長歌意外的是,對上衛姜的眼,她並未在衛姜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