洩著不甘和怒氣。長歌腳下不穩,踉蹌倒地,雙膝跪在地上,生疼生疼的。
長歌不哭。她對自己說。
那兵士就立在長歌的身邊,“殿下,這是軍中新到的軍妓。特地帶來給殿下嚐嚐鮮。嘿嘿。”
上首就傳來衣料窸窣聲,還有毛筆擱在桌案上發出的輕微聲響。上首那人唔了一聲。
長歌心頭沒來由就是一跳。她無意識動著腦袋,似是想要分辨上首那人發出的一點點聲音。可那聲音太短太促,她一點也不能抓住。她的眼睛被蒙,她周遭俱是黑暗一片。
那兵士又嘿嘿笑道:“殿下,您用完了,可否給小的留一口啊?”
長歌立時感覺到上首射下來兩道銳利的視線。
那兵士忙打哈哈,“當我沒說,當我什麼都沒說。呵呵。”
“出去。”冷冰冰的兩個字。
長歌的心一瞬間就糾緊了,這個聲音
衣料窸窣聲裡,上首那人彷彿站了起來,卻並未走來她的身邊。長歌聽見他緩和了語氣道:“放心,我不會碰你。不過,暫時你不能離開。”
長歌的眼淚落下來,*了矇眼的黑色布條。長歌張口要說話,可出口的聲音卻被人急急衝進營帳裡的聲音給打破了。
衝進來的那人帶著怒火,捲起了一陣風。風過,長歌聞見了她身上的女人香。
是陳煙!
陳煙一衝進來就怒道:“你什麼意思?趁我不在就找女人了?要找你也找個高貴點的,找個軍妓你不嫌丟臉我都替你”
“陳煙!”男人一沉聲,陳煙就消了聲,“陳煙,注意你的言辭。這不是你作為一名統帥該有的樣子。”
陳煙的聲音小下來,“我知道。我這還不是擔心你。這個女人”
長歌感覺到肩上一痛,是陳煙踢了她一腳。
男人道:“這個女人今夜會宿在我帳中。”
陳煙就發狠了,抽出腰間佩劍就要來砍長歌。
長歌只覺肩背一緊,下一瞬,她就被扯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真是溫暖啊,溫暖到她想哭。
背後有寒劍逼近,可長歌一點也不害怕了。她知道,她知道這個人會保護她。
長歌的身子跟著他的步伐移動,他疏忽間就避開了刺向她的寒劍。
“咣噹”一聲,是鐵劍落在地上的聲音。
接著,便是陳煙氣急敗壞的聲音,“堯旭!你好”
堯旭?
堯旭是誰?
長歌沒能知曉堯旭是誰,因為陳煙吼完了這半句,就跑掉了。
長歌待在他的懷裡,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只覺此生不能再滿足。長歌驚魂初定,一夜間經歷太多,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想他為何會在陳軍的腹地之中,又有什麼本事能令得陳煙如此失態。
長歌只想將自己掛在他身上,和他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她想要源自於他的,獨屬於她的安慰。
長歌聽見這人在喊她“姑娘”,他鬆手,要推開她。長歌卻是巴著他不放。再讓我抱一會兒,再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哦,定然是她的這一副尊容,他認不出她來了。嗯,沒關係的,只要她說一句話,說一句話他就能認出她了。
“四叔”聲音喃喃,似貓咪。
長歌以為自己說出聲來了,可她的聲音聽在蘇行耳中,只是蚊子哼哼。
男人就不耐將長歌推開,長歌踉蹌,這一回倒是沒倒在地上,而是倒去了鬆軟的床鋪間。
唔是四叔睡覺的地方嗎?
長歌拿臉蛋在被子上蹭啊蹭啊蹭,就蹭落掉了矇眼的黑布條。光明刺入長歌的眼,長歌下意識就眯起了眼。眼淚哭了又幹幹了又哭的,果然成金魚眼了呢。
長歌聽見身後蘇行走動的聲音,好似又要走去桌案後。長歌就沒立時喊住他,她不想他看見她的水泡眼。
長歌翻了個身坐起來,入眼的果然便是營帳內休息的簡單床鋪。
然後,然後她就看見了桌案後坐姿英挺的她的四叔。
四叔穿了黑袍。
因為黑色耐髒嗎?
他穿白時是一身道骨仙風,著黑時便是肅穆凜然。總之他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長歌就笑了。
她一笑,上首那人的兩道銳利視線就直直*過來。
她雖然被化醜了容貌,但眼睛仍舊是她的眼睛的。長歌相信,憑藉她的眼睛,他定是能認出她來。於是,長歌勇敢地迎上了他不甚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