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兆軍的回答是,那些都是敏感債務,民營和個體的債就那麼給免掉,誰敢保證不發生穩定事件呢?
北重的民品負債除掉對國有銀行和信用社的貸款外,大約有50%是對民企和個體戶的,大多是在配套關係中形成的,供貨押款是慣例了,一向資金緊張的北重沒有能力及時支付貨款,最緊張時甚至給供應處下達過賒貨總額不低於多少的指標。隨著規模的上升,負債總額也不可避免地增加了。
按照政策,這部分債務是可以在破產中解決的。但為了保證債權人大會的順利召開並得到透過,以按照集團的要求順利終結破產程式,公司私下以正式函件的形式對這部分債權人給與了還債的反承諾。
將來還債的主體當然是重組後的民品公司。
嚴森問楊兆軍,重組後的民品有能力揹負這樣的債務規模嗎?
楊兆軍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也無法回答,債務的形成往往牽扯著很多個人因素,主管過材料採購裝置採購基建工程或者其他對外往來領導很多,為什麼沒有一人對債務分割中的反承諾提出反對意見?可見嚴森的資歷深不過是表面上的。
嚴森在人事分割時報名去了民品,按照嚴森的資歷,至少會佔據將來重組的民品公司一個副總經理的位子,嚴森的年齡超限了,不可能出任總經理,那個位子要集團來定,最大的可能是從現有班子的副職中選一名接管民品公司,楊兆軍希望不會是自己。雖說將來的體制是軍民品分立,各自執行。但民品的現狀讓他根本沒有那份雄心去掌管民品,而且也不大可能,因為他沒有經營方面更為充分全面的經驗。
楊兆軍更認為嚴森是為自己考慮。
聯投插足北重破產的訊息不知如何被嚴森獲悉,嚴森認為聯投的條件相當優惠,為什麼不答應呢?如果按聯投的意見實施,比分立破產給企業帶來的實惠還要大。
嚴森問楊兆軍這個問題,楊兆軍無法回答,但在心裡譏笑嚴森的迂腐。始終學不會換位思考,也難怪他總是進不了班子。
嚴森在接管脫困辦公室後工作有很大起色,在譚志忠的幫助下制定了更為科學合理的網路圖,分工也更細更明確了。這個和他長期主管計劃有關係。在駐守北重的集團工作組眼裡,“補課”的工作做的是不錯的。嚴森進入角色後實際上只能起到拾遺補缺作用了,關鍵的三個“分割”業已定局,對資產分割嚴森倒沒什麼意見,但對人員和債務的“不合理”分割一直耿耿於懷。跟總經理書記都談了自己的意見,這種事情是無法翻烙餅的,他心裡也清楚。
唯一的變數是聯投,否決聯投的提議實在感到心有不甘。嚴森託譚志忠聯絡了榮飛,希望與榮飛面談一次。榮飛如今的地位他清楚,心裡也有見不到這個昔日的部下的準備。本來這件事可以透過楊兆軍辦,廠裡都傳楊兆軍與榮飛一直保持著友誼。在胡敢下臺後,這份或許存在的友誼對楊兆軍是有益的。聯投的那份方案也是由楊兆軍挑起,榮飛可能確實來廠裡找過楊兆軍。但楊兆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贊成這個顯然對北重有利的方案。
對聯投有沒有好處嚴森甚至不去想,對北重有利就可以啦。
譚志忠說可以見到榮飛。他對嚴森說,我去了他都見我,你去斷沒有不見之理。
那就好,你和我去聯投見見這位商界奇才。嚴森主意已定,沒有要廠辦的車,而是和譚志忠打的來到聯投總部。
聯投總部還在麒麟大廈,這棟十年前在安堡非常引人注目的建築如今已隱身於周遭的高樓群中。北陽開發區在98年後有發展,因為麒麟汽車的緣故,一大批企業進駐開發區安家,寫字樓應運而生,越蓋越宏偉,麒麟大廈已經不那麼顯眼了。
還好,榮飛就在總部,正在開會中。他們只能等待。譚志忠在會客室抽菸看報,第一次來聯投總部的嚴森在一樓大廳仔細觀看了聯投製作精美的公司介紹,聯投所控制的企業都明白無誤地反映在那張佔據一堵牆面的畫面上,上方是一幅世界地圖,標明瞭聯投旗下企業的市場佔有,下方是各企業的簡介和經營規模增長圖表,這些都毫不保密地顯示在每一個客人眼前。
嚴森供職大半生的北重也曾讓其自豪,對照這張表則萬分汗顏了,成立不過十五年的聯投經濟總量超過了北重百倍有餘
“小譚,你應該向沙成寶一樣投奔榮飛的。”嚴森對譚志忠說。
譚志忠沒有吭氣。
等了一個多鐘頭才見到匆匆趕來的榮飛。“對不住老領導了,沒有說清是你來,讓你久候了,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