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這是上蒼有眼,惡有惡報”唐玦府上那位童子的話又在耳邊響起,蕭然腦子裡嗡嗡作響。
難道,蕭洵根本沒死?難道,那個死的人是李代桃僵,而真正的蕭洵早已逃脫?難道,雷電劈中人頭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唯恐被人看出破綻?
他心念電閃,突然想到那個神秘莫測的烏桓國師長孫瀾,曾經讓他們兄弟懷疑是蕭洵表兄弟的人,難道難道他根本就是蕭洵本人?
是啊,只有蕭洵,才會對我們懷著那樣深的恨意,才不惜藉助外力對付自己的國家。他根本只想顛覆現在的朝廷,只想要打敗大哥,將父皇的後人踩在腳下,並且報五年前的一箭之仇。
蕭然只覺得被雨淋溼的身子陣陣發冷,寒意一直滲入心底。這個人,真的是喪心病狂啊!已經敗過一次,有過那麼多生命為他墊底,他仍然不肯罷手,甚至想用萬里河山作賭注,去實現自己曾經的宏圖霸業,以及心裡那無窮膨脹的仇恨與私慾。
而柳聖俞,他會怎麼做?蕭然突然緊張起來,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這個人再度淪為蕭洵手中的工具。因為太過欣賞、器重他,明明應該信任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惶恐起來,有些患得患失。
書房裡的柳聖俞呆若木雞,剛才拿到摺扇時已只是心頭狂震,隱隱有種奇異的感覺。此刻見到蕭洵現身,對他不啻於一道驚雷劈在頭頂,那種震憾足足可以將人的魂魄擊散。
他本來就白皙的臉,現在已經不見一點血色,睜大的瞳孔中佈滿驚疑之色。嘴唇微微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主公?你你沒死?”
“我沒死,你是不是失望了?”犀利的目光盯在柳聖俞臉上,唇角噙著一絲冷冷的笑意,“你現在已是穆英帝賞識的邊塞軍師,身份變換何其迅速。”說到這裡,蕭洵喟然,“不得不說,蕭潼的確懂得收買人心,亦有容人之量。換作是我,早已將你粉身碎骨,焉能留你活命?所以,你才心甘情願為他賣命,是不是?聖俞”
兩個字從蕭洵嘴裡吐出來,就象某種神秘的咒語,令柳聖俞身軀一顫,握在輪椅把手上的指尖猛地攥緊,死死攥緊,攥得指節泛白。“主公,臣沒有”
“沒有什麼?”蕭洵逼近一步,燈光下那雙眼睛深若寒潭,光芒閃動,彷彿能將人的心照透。
“臣沒有忘記主公,沒有背叛主公”
“啪”,一巴掌狠狠扇過去,挾著無窮的恨意,連伏在屋頂的蕭然都感覺到了殺氣。他忽然心中一動,這殺氣不是普通人身上能夠發出來的。
“你撒謊!你早已不是以前的柳聖俞了!”從齒縫中發出的聲音彷彿含著無窮的怨毒,屋頂的蕭然再次心頭一動,這種語氣,令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如蛛絲般揮之不去。
柳聖俞被抽得連人帶輪椅往後退出數步,蕭洵腕底激起的勁風拂得柳聖俞的頭髮飛舞起來。而他的半邊臉頰很快腫起多高,唇邊有一絲鮮血淌下。
“主公”模糊的聲音從柳聖俞喉嚨裡發出來,他連咳數聲,舉袖擦掉唇邊的血跡,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滿臉陰沉的蕭洵,平靜地道,“主公息怒,臣雖然身份已變,可對主公的忠誠從未變過天佑主公,主公安然無恙,是臣之幸只是這些年,主公為何不來找臣?”
蕭洵怔了怔,發出一串低沉而嘲諷的笑聲:“你已是蕭潼的臣子,我還能指望你,還能相信你麼?我可是朝廷欽犯,柳大人難道不會將我交給蕭潼?”
“主公!”柳聖俞失聲低呼,臉上掠過一絲痛楚,“臣怎會出賣主公?”
“是麼?那麼,你為何又投靠了蕭潼?為何不死?”低低的語聲,卻聽來近乎冷酷。
“臣”柳聖俞低頭,彷彿有些難堪,費力地道,“臣苟活於世,只是為了青鸞,臣虧欠她太多。而穆英帝他放過了臣,臣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哦?”蕭洵眼睛一亮,一絲興奮之色從他臉上劃過,“聖俞,莫非你還有心?”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一位女子的聲音喊道:“聖俞,聖俞!”
蕭洵臉色一變,迅速戴好面具,對柳聖俞拋下一句話:“我明晚再來找你。”便開門急匆匆走了。
進來的正是竇青鸞,身上猶帶著門外的溼氣,看到柳聖俞的樣子,大驚失色:“聖俞,你怎麼了?這人是誰?他為何打你?”
柳聖俞示意她將門關上,眉心聚攏,身子靠進輪椅中,眼底露出沉思之色。
“聖俞。”竇青鸞蹲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