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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濁泉只冒了兩冒,便即落下。裂口卻衝大了許多,已和危石倒處的大洞連在一起,成了一個十丈方圓的大坑。坑中的水轟隆隆,突突高出坑面約有二尺,中高旁低,漸漸往四外溢去。那水因被斷石阻在坑旁,水勢越急。同時那些被危石壓平的虛泡也相繼裂開,往外冒水,水色卻是清的,被石一擠,做一排激射起七八根大小粗細不同的水柱,映著月光,亮晶晶閃耀生輝。水流既急,山風又大,水面上滾浪翻花,吹皺起千層錦鱗彩片,甚是美觀。呂偉恐眾山民驚譁,蛟受驚不出,忙命羅銀喝止時,那坑中的水愈發愈大,地面上左一個洞,右一個洞,不住往下陷落。大坑經水沖刷,又大了兩倍,連斷石那一面也都擴開。不消片刻,山麓下的肢陀高地,十有八九相次淹沒,水高已逾三丈。斷石因為下壓力大,半陷土裡,業已被水漫過。
羅銀見水勢如此洪大,近寨一帶低處必已見水,再高數丈,全寨田園屋舍勢非淹沒不可,急得搓手頓足,不住求告呂偉父女快發雷電,除蛟去水。呂偉因蛟不見,無計可施。嗣被羅銀催促再四,仔細一觀察,見大坑水已由濁而情,水勢也與別的不同,適才響聲也在此處,估量那蛟必在下面。暗忖:“飛刀乃是仙賜神物,想必能由人意指揮。
蛟在大坑底下,如由正面進攻,難免被它竄向別處。何不將飛刀放入左近小穴試試?能除更好,否則只要逼得那蛟在地底存身不住,逃上地面,就好除它了。”想到這裡,一面命眾山民端整毒弩,一面告知靈姑依言行事。蛟久不出,靈姑正等得有些心焦,聞言忙朝王匣默祝了幾句,然後將飛刀放出,一道銀光直往坑旁水穴之內穿去。
連日兩蛟早就在壁根底下作怪,打算通到外面,破土而出,便山婆不來,也只多捱上兩三天,就要出土為害。彼時呂氏父女已他去,全寨山民人生命財產絕少幸兔。山婆一使陰謀,反害了它們。當晚兩蛟本在壁中酣眠,吃山婆敲壁之聲驚醒。平日山人無心將它們驚醒,只要略聞撞聲,立即害怕逃去。山婆居心害人,聞得撞壁之聲,手中敲打愈急,二蛟聽了越發激怒。壁內形勢上窄下寬,深不可測,上面難容兩蛟,一蛟在上亂撞,一蛟仍向穴底近山根處猛攻。後來壁穴撞裂,前蛟破穴而出,為靈姑所斬。後蛟看見穴頂透光,棄了穴底,也想打上面穴口躥出,無奈身比前蛟要粗大得多,穴口太小,山石又堅,急切間,鑽不出來。方在躊躇待發,靈姑已殺了前蛟,望見蛟目放光,又將飛刀入進誅戮。蛟知銀光厲害,不等近前,撥頭往下竄入地底。飛刀神物,放出時不傷一物不歸,那蛟雖未被斬,可是尾巴尖上己被削斷尺許,才行退出。那穴底山根原吃二蛟頻年猛撞,石質酥脆,本就快被打通。蚊一負痛受驚,急於逃遁,拼命下竄,用力更猛,一下將石土撞松,再接連幾撞,成了一個大洞。地底深處,泥土不似上面堅硬,那一帶正當潭底,恰是一片伏流暗泉。蛟方得勢,靈姑的飛刀又二次飛來,直落穴底,蛟身尚有少許沒有透過,又被削掉了些。尚幸靈姑不知就裡,兩次都因見銀光投入暗處不見,恐有疏失,招將回去,否則早已了賬。
蛟因同伴慘死,身受兩傷,忿怒已極,出困後越發暴怒,在地底到處尋揣仇人所立危石猛撞,俱覺不對。嗣被尋著撞倒,還不敢就出。直到把水發高數十丈,正要出土,靈姑飛刀已然迫入。果如呂偉所教,地底各坑俱都通連,飛刀下去,無巧不巧,又將蛟尾削傷了些。蛟一負痛,立由大坑內躥將上來。
呂偉正目注水面,忽聽轟隆一聲,適才大坑所在,水似寶塔一般湧起。隨著帶起一條牛頭藍眼、周身通紅、有小圓桌粗細的怪物。頭才露出水面,便連著身子,似射箭一般往旁泅去。這時天光微亮,天上陰雲四合,電光不時掣動,雷聲殷殷,大有欲雨之勢。
蛟身還未出盡,水又高了丈許。呂偉忙發令,吩咐眾人快發毒弩。靈姑見蛟出現,也不知下面飛刀砍中也未,忙即收回。剛準備等蛟全身出現,再放飛刀,免又嚇退回去。呂偉已當先將連珠毒弩照準蛟目射去,蛟在暗穴潛伏過久,初出見光,目力遲鈍,頭兩箭便將雙目射中。加上眾山民忖有呂氏父女在前,都鼓勇齊上,刀矛弩箭,亂髮如雨,雖然只兩箭射得恰中要害,卻也夠它受的。那蛟雙目受了重傷,益發暴怒,口中怪嘯連聲,周身亂動,不住在水裡騰躥翻滾。覺得波濤壁立,浪湧如山,比起前蛟聲勢還要猛惡得多。羅銀和眾山民恐遭水害,正在驚心頓足,靈姑覷準蛟身全現,將手連指,飛刀飛出,一道銀光徑向蚊身繞去。蛟目雖瞎,仍然覺出厲害,還待往地下鑽去,哪裡能夠,被銀光接連幾繞,從頭到尾斬為數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