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攻透。
紀異正在焦急無計,忽然一眼看見身側不遠老樹濃蔭之下的斷草根際隱隱放光。近前尋視,乃是七個碗口大小的深穴直通地底,光華便從下面透出。先原被叢草泥石遮沒,這時方得發現。再俯身仔細一看,那穴口距離地底深約百丈。下面乃是一個極廣大的山洞,丹爐藥灶、石床几案、琴棋書卷,陳列井然,雖無梅坳仙府富麗,卻是古意悠然。
當中還懸著一個磨盤大小的青玉油盆,共有七根稔,分懸在油盆的邊沿上,每個火頭大如人臂,光焰亭亭,照得合洞通明。地底站著兩個布衣修整、略似道家裝束的女子,身材也一高一矮,矮的一個相貌生得奇醜,手中拿著一把晶光閃閃的寶劍,正對上面注視。
不見玄兒蹤跡。
紀異驚詫之餘,剛要張口詢問,那矮女已在下面喝道:“你是何人?擅窺仙府,敢莫是欺我姊妹飛劍不利麼?”言還未了,那年長貌美的一個忙止醜女道:“我看此人頗似山中樵牧之童,迷路經此,有類劉、阮誤人天台,師妹不值與他計較。只是恐他出山饒舌,我們索性喚他入洞,與他一點甜頭,囑咐幾句,以免傳揚出去生事如何?”醜女正要答活,紀異已忍不住答道:“我不是牧童,你們不要胡猜。適才因樂聲好聽,尋蹤不見,我命一隻家養的燕兒來找,親眼見它飛落此地,追來卻無蹤影。忽聞地底有人說話,聽出我那燕兒在此,我才撥草尋找,不想發現洞穴。想彼此素無仇怨,我也不是存心窺探你們蹤跡。我不問你是人是怪,只求將燕兒好好還我,立即就去,決不相擾,也不向外人說出半句。還有適才音樂之聲,不知你們弄的是什麼東西?可惜你們俱是女子,不便求你們教我。如能將那樂器與我看上一眼,使我能回去仿做一個,無事時來玩玩,那就更感謝了。”
那長女聞言,對醜女道:“原來我救的那隻靈鳥,果有主人。此子頗有根器,決非庸流。今日不期而遇,也算有緣。我將燈光掩了,你從前洞去將他接引下來。我有話說。”醜女聞言,便朝上說:“你這人看似聰明,怎連琴音俱聽不出?愚姊妹奉有師命,在此潛修已歷多年。今日你的燕兒為我守洞神物所傷幾死,多虧我姊妹將它救下,但已中了我們洞奴的毒氣,暫時不能飛翔。上面穴口過小,相隔又高,你無法下來。我姊妹二人奉有師命,在此潛修,不能擅自離開。你走向崖邊壁中間有一塊平伸出去的大石,上有藤草掩覆,便是我們的門戶。你到了那裡,可拉著盤壁老藤,攀援下來,我去那裡等候,將你接引入洞,還你燕兒,就便將琴你看。如你膽小力弱,不敢攀援,那隻好等燕兒好了相還了。”
紀異一心想著玄兒憂危,立即應允。正在答話之間,洞中央所懸的那盞長明燈忽然滅去,又聽下面醜女連聲催走。紀異走時,彷彿聽見鐵鏈曳地之聲,當時也未注意。匆匆往崖邊跑去,探頭一看,果見一塊危石大有丈許,孤懸崖壁中腰,上下相隔約有四五十丈。從上到下雖有老藤盤結,因為相隔太遠,並無一根可以直達石上。所幸崖邊突出,崖壁中凹,平跳下去,正好落到石上,中間尚無阻礙。因醜女恐他膽小力弱,下不去,成心賣弄,先向崖下喊道:“你說的地方是這裡麼?我要下去了。”下面醜女應聲道:
“你這人倒有膽子。正是這塊大石,可惜我不能上來幫忙。上面的藤接不到石上,援到梢上,還有七八丈高下。你援到那裡,緩一緩氣,再鬆手,撲向旁邊那一根,將它抓住,便援下來了。”紀異笑答道:“這點點高矮,哪有這麼費事?你躲開,看我跳下來將你撞倒。”說罷,站起身來,提勻了氣,覷準下面那塊危石,喊一聲:“我下來了。”便朝下面危石上縱去。
醜女先從下面略看出他身相清奇,不過具有異稟,仍是一個質美未學的常人,沒料到如此身輕力健,好生歡喜。紀異見那醜女真長得和自己像姊弟一般,再也沒有那般相似,也是說不出來的喜歡。不覺脫口叫了一聲:“姊姊,我的燕兒呢?”醜女齜牙笑道:
“我雖比你高不了許多,一定比你年長。我不知是什麼緣故,怪喜歡你的,當我兄弟,倒也不錯。你姓什麼?”紀異道了名姓,醜女便在頭前領路。
紀異隨在她的身後,見醜女回身回得異常之快,彷彿還伸手從地下撈起一件東西,微微響了一下。這時洞中漆黑,紀異初來,洞徑由高往下,纖回奇險,只管專心辨路,也未怎樣留神。一會到了洞底,醜女道:“你先坐下,待我將燈燃起,請姊姊與你相見。”紀異剛剛坐好,忽然眼前一亮,合洞光明。對面石案後坐著適才所見年長的一個女子,手中託著玄兒,正在撫弄。醜女立在身邊,滿臉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