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銀髮叟一出現,便分出了兩下來意善惡以及人的邪正,再一提起和矮叟朱梅是老朋友,越知不是外人,心便放了一大半,等銀髮叟驚走道童之後,方端首先奔上前去,跪在地下見禮道:“弟子等年幼無知,誤入仙山,若非仙長相救,幾遭不測。望乞宣示法名,以便終身敬仰。”言還未了,元兒、方環、司明三人也被方端提醒,奔將過來,跟著跪倒行禮。
銀髮叟先命眾人起來,笑指著司明說道:“兩次都是你這孩子領頭來到此地,幾乎連小命送掉。第一次你們來,我不在家,守山老猿說你們只到林外轉了一轉,便即回去。
我知你們二次定然還來,這裡野獸厲害還在其次,毒蟲怪蟒甚多,遇上便難活命,那守山老猿並不能幫你們制伏。我近月來想補積一點功果,又時常出門閒遊,恐你們小小年紀,誤蹈危機,好心好意弄一塊石頭,將出路封閉,你們偏將它毀了去。你們雖不認得我,我卻常聽朱矮子說起你們的來歷,他還說內中有一紅紫眼珠小孩,新近得了鑄雪、聚螢兩口雙劍,是他將來收山弟子,名叫裘元。今日一見,果然矮子眼力不差。那蛟原被我封閉穴內,被老猿無心中將它放了出來。我追尋到此,見蛟鳥惡鬥,只不傷害你們,我還想多看一會熱鬧。誰知鬼老的大徒弟神目童子邱槐從山外路過,聞見腥風,跟蹤到此。他因峨眉門下有兒只仙禽,心中不服,看上那隻三爪神鳥。原想將錦帶蛟斬了,將三爪神鳥帶回鐵硯峰去,用法教練好了,尋李英瓊、秦紫玲,石生等人拼個高低。我見惡蛟已被他代我斬去,總算除了人間一害,三爪神鳥雖然被他擒去,也算是酬了他一時之勞。反正這東西終究不是峨眉門下神鵰、神鷲、神鶚的對手。”
說到這裡,猛聽那三爪神鳥在樹上朝著銀髮叟叫了兩聲,銀髮叟回頭笑罵道:“你這畜生,大似有不忿之狀。”銀髮叟又接著往下說道:“我料邱槐造不出多大的反,本想由他帶去就帶去。誰知這業障竟識得錦帶蛟兩腮中所藏的毒汁,連軟脊管中毒髓俱都其毒無比。他師徒原精煉毒之法,專門搜尋各種惡蟒毒液,煉成之後拿去害人。當時生心在蛟身上,灑了消形斂毒的藥粉,想將蛟身化去,收採毒液,即此我已萬難容忍。他同時又看出元兒手中兩口仙劍是個異寶奇珍,起了貪心,想將劍奪到了手,再如得便,連你們三個小孩也一齊攝回山去。漫說朱矮子曾經再三託我,說裘元是他將來傳授衣缽之人,正經入門拜師學道,須在五年之後,這五年中要在外積修那十萬外功,要遇不少險難魔劫,請我和諸同輩道友便中相助,不能坐視;就是外人,我也不能任三個天真未鑿的小孩斷送在惡人手內。本不難用飛劍將這業障斬首,終念他雖然無心為善,卻有斬蛟之功,暫時僅給他吃了一點苦頭,饒了他的狗命。雖然便宜他暫活些日子,他師徒惡貫將盈,早晚仍是難逃顯戮。不過這業障一雙鬼眼最毒不過,所煉妖法和劍術,已盡得旁門真傳。你們三人既被他見過,異日相遇,難免不遭毒手。即使現在就去尋求劍仙,煉了飛劍,二三年內也敵他不過。”
言還未了,四人忽同時福至心靈,二次重又跪下,各自報名,口稱弟子,哀求收錄仙師門下,傳授道法。銀髮叟笑道:“你們還是起來,有話好商量。我和朱矮子一樣,最不願人朝我跪拜。”四人聽銀髮叟有了允意,個個心喜,不禁欣然起立,恭聽訓示,銀髮叟又道:“裘元是朱矮子心愛徒弟,我不能收。日前老猿稟報,只說是幾個會武藝幼童誤入此山。我當是近山獵人之子,沒有在意。今日方知你三人資質雖不如裘元,也還不差。方端與我無緣,卻是不能收錄;方環、司明頗似我少年時情性。我正因以前幾個徒弟相繼失足,遲我多年功果。你二人既然誠心拜我為師,可回去各自稟明瞭父母。
等我明日出山訪友回來之後,即著守山老猿持我柬帖,前去相召便了。”
四人中,元兒已得矮叟傳偷,允許人門,不過是目睹靈奇,隨眾求拜,一見不準,尚不在意。惟因銀髮叟單不收錄方端,漫說方端以為是自己資質大差,仙緣淺薄,心中愧恨,無地自容,便是三人也都出乎意料之外,個個代他難過,再三苦求不已,銀髮叟只是不允。方端在小弟兄當中最識大體,通明事故,天性尤極純厚。一見仙人執意不允,想起親仇未報,好容易遇見萬世難逢的仙緣,卻和矮叟朱梅一樣:仙靈咫尺,一任他每日揹人跪在巖前苦苦哀求,終無覆命。不禁傷心落下淚來。
司明最是莽直,見了這般情況,便拉著銀髮叟的胖手說道:“我方二哥又孝母親,又比我們規矩懂事,師父怎地偏心不收?若異日遇見那鬼道童,不把他害了麼?”銀髮叟也不理他,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