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們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沉默著、默契著,流著汗水含著淚水乾著。
待一切收拾完畢,江惠如已是大汗淋漓筋疲力盡的樣兒。
江惠如長嘆一口氣,象完成一樁心願似的,她解開前襟衣釦散熱,輕聲說:“好熱啊!”童宇卻呆呆地不做聲,一臉驚煞地看著她的肚子。
江惠如的身子現在是明顯胖了。她解開衣服扣時,那微微凸現的小腹輕輕巧巧地收作一團,但還是被眼光乖利的童宇發現了秘密。
“惠姐,是不是”童宇又瞟了一眼她的肚子,艱澀地說,但他沒有再說下去一個未婚的男人,問起一些不該問的事兒,未免還有點羞澀。
江惠如不知他要說什麼,但從童宇那輕輕的一瞟中還是看出了上些端倪,她悚然而驚,用衣服掩掩肚子,說:“童宇,你想說什麼呢?”
“你是不是懷孕了?你懷了哥哥的孩子?”他艱澀地問,問完,他又覺著自己莽撞,心裡象懷著許多的小兔子,七上八下。他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偏要問出一些令江惠如難堪的事。
“”江惠如站在哪兒愣了愣,無言地看著他,然後,把迷離的目光投向跟前的那坐山頂,那樣子似乎在搜尋著什麼,又象回憶什麼,躲避什麼。
然後,江惠如的臉色煞白了,她一臉的痛苦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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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舉一動,那麼醒目地刺傷了童宇,他很心疼地走進她,深深地盯著她:“惠如姐,你告訴我真相,你是不是真的懷上哥哥的孩子了?”他因了哥哥去逝的那份傷痛,卻要打破沙鍋的樣兒。
江惠如搖搖頭,不知如何的樣子。一股眼淚從她的眼中又流了出來,她心情複雜地看著童宇。
而這時的童軒,卻伸出男子漢特有的大手,把她輕輕一帶,她便不由自主地倒在他的懷中。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輕說:“惠姐,你唉!如果你有什麼事,你要找我,不管怎樣,我等你,是天長地久的那種。”
江惠如不知怎麼感到特別的不適,她想發脾氣,想拿巴掌打他,但童宇並不理會她,說著,他把那張豐滿而又仁中很深的嘴唇對著她的額著吻了一下;象點水般,又說,“惠姐,請你相信我,我吻你,就是我,以後,無論你怎樣,我都會接納你。”說完,他把她胸前的扣子一粒一粒給她繫上,又說:“惠姐,小心著涼。”他一臉的關切。
她時醒時昏地看著他,恍然間,童軒又回到她的身邊,她覺著是童軒這樣和她說這樣的話。童軒的臉,童軒的眉,童軒的鼻子,童軒真的和她在說話!
童宇說完這話,捋捋她的頭髮,放開她說:“保重,惠姐!過幾天,我去看你”說完,童宇把目光投向遠處,抬頭看著天上一層層魚鱗似的雲層,看遠處巍峨的山峰,看天上飛翔的雲省,他那樣子,似乎在掩飾什麼似的。
兩個人就怎麼相對無言著,在那裡無所事事著,心情沉重著,哀痛著,坐在童軒的墓旁,呆了很久很久。
天,不覺已開始黑了下來,天上的星星開始隱約閃爍,一輪淡黃的月色緩緩從藍天的帷幕後走出來。遠處萬家燈火,光芒散亂地淡掃著夜的黑暗。
惠如緩緩地從呆坐的墳墓旁站了起來,木然地惆悵地向闌珊的燈火處走去。她已不在流淚,只是憂鬱地默默地沉沉地走著。
童宇在旁陪著她,沉默著不搭腔,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看似相隨著默默地進了村莊。
惠如迷惘地走著,在徐徐的晚風中沉重地、茫然地、機械地走著,如無頭緒的動物只憑本能地走到家門前,門忽然開了。
“我的小祖宗,你上哪兒去了?整日丟了魂兒似的,日子過得顛顛倒倒,說話顛顛倒倒,什麼都丟三落四,你真要人的命!你只知道自己苦,別人呢?你想過別人嗎?”江母絮絮叨叨地有點埋怨地說著,看樣子她著急得都快流淚了,“我的一顆心,整日就操在你身上,不是操心著你這,就是操心著你那,一顆心分成幾瓣地跳,我還做不做活兒了?我還活不活?今天下午,我找啊找啊,整整找了你一下午”江母說著說著那淚水就流下來了。
“你今日這樣,明日又那樣,多少日子了,還是瘋瘋癲癲的不開竅。我就你一個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怎麼活啊!你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母親這樣說著時,江惠如木木地聽著,什麼都無所思無所想的一副漠漠然的樣兒。母親的痛很容易忽略,也很容易疏淡,她只關心眼下的女兒,別人的生老病死猶如隔夜茶,喝完一杯一撲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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