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只知道因為那些吻落在臉上,好像讓我不那麼害怕了。
稍稍停歇住,才發現自己已經哭到眼前發黑,全身發軟,師父伸出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痕。
“我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好嗎。”他的語音極柔。
我搖搖頭,表示沒有胃口,揪住他的衣服,痛苦至極。
“好像快要死掉了。”
夜英讓我靠在他的懷裡,“你還有爸爸,還有家人,還有師父”
“可是我好想媽媽”我說著又要哭出來。
夜英揉著我的背,我心裡的難受如野草般瘋長。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媽回來!”
即使我知道,自己在說著最不可能發生的事。
夜英在漆黑的屋中抱緊我,任由我的眼淚打溼他胸口的衣衫。
“阿姨進手術室前,最後與她聊天的人,是我。”
我暫且收住眼淚,詫異問,“你們說些什麼?”
“說了很多。”他低頭看著我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情意綿綿,“比如,你小時候的糗事。”
我徹底忘記哭泣,抬起頭與夜英對視,他銀亮的髮絲,像是不染塵埃的白雪。
“你三歲那年,不肯吃飯,每回媽媽和唐姍來哄你,你都會扇她們耳光。”
“四歲,拿石頭砸破姐姐的頭,她縫了三針。”
“六歲,捅破家門口的馬蜂窩,唐姍為了保護你,被蟄的整個暑假都不能出門。”
“八歲,和學校裡的男孩子打架,害唐姍掉進河裡”
夜英臉上的神情,就好像當時的他,把這一件件的舊事都聽得視若珍寶。
可這些全是關於唐姍的事情,全是關於我小時候怎麼與她作對的事情。
“譚阿姨說你從沒與唐姍和平共處過,你一直討厭她。”
我沒有底氣否認,因為這是事實,我從小嫉妒唐姍,因為她永遠都在我的前頭壓著我。
更可氣的是不管我小時候如何與她為敵,長大瞭如何對她冷淡,她還總是笑盈盈的對著我
“我媽除了這些,還說什麼了?”
夜英見我不想聽這些,就不再說下去,他眼底神情變得更認真。
“我對她說,想要照顧你一輩子。”
我本來哭紅的臉頰,變得更加通紅。
“騙人”
“是真的。”他的笑容噙在嘴邊,融入眼底,“當時不知為什麼,很想告訴阿姨。”
我垂頭抹了抹掉出來的眼淚,聲音沙啞的問他,“那我媽媽她?”
夜英彎唇笑著,讓我覺得壓抑的心境舒緩不少。
“她同意了,她還說如果你以後不聽話,我可以打你屁股。”
我立馬回嘴,“你瞎編的!”
師父垂斂眉目,像在回憶之前最後一次與母親對話的情形。
“譚阿姨說,‘我們家小戲性格刁,從小就愛闖禍,以後都要靠你管著她了’。”
我用胳膊捂住眼睛,又再度哽咽。
“我只聽她的話她不在,我誰的話都不要聽了”
他俯下。身來,寒霜般的發與我的短髮貼在一起。
“師父以後,會替她好好照顧你,你乖乖的,不要讓她太擔心,嗯?”
這一次,夜英的親吻,沒有任何情與欲,只是最單純的愛,滿滿的力量將我從黑暗的深淵中救起
不知不覺,我的雙手環住他的頸間,死命的想要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藏。
心裡像有無數道高牆轟然倒塌,迎上那一雙目光灼灼的眼睛,還有那眉目的輪廓
或許是我願意去相信了,也許再沉重的痛楚和傷勢,皆能因這個人而融化
母親去世第二天,一大早有鄰居與親朋好友陸續趕來,院子和廳裡擺著花圈和輓聯,我只睡了一小會,在嗚咽的哭聲中再度恢復意識。
爸爸的雙眼佈滿紅色血絲,他勞累了許久,整個人都好像老了十歲。
我刷牙洗臉完畢,瞧見夜英前前後後的照顧著家裡,他大概也沒怎麼休息過,那雙眼眸下有淡淡的黑暈。
才想上前勸他要不要躺一會,門口出現穿著一襲黑色襯衫的季紹華,他五官稜角分明,抓著唐姍的手,走入我家客廳。
她一見到母親的照片便泣不成聲的跪下來,雙手死死地扣在地上。
“媽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季紹華強行扶起她,不忍心讓她一直跪在冰涼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