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要跪的,關我什麼事!”
“出什麼事了?”唐姍問他。
“譚阿姨冠心病引發急性心肌梗塞”
那些話語如一把把出鞘的刀刃,冷凝的寒光一下下將我穿透,讓我千瘡百孔。
現實像一隻野獸,對我張開它的獸口。
那一天,在手術室門前,我和唐姍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
心臟倏然而驚,再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當搶救結束,紅燈熄滅。
我頭上的那片天,最終還是塌了
☆、14。【體罰】
我們先是在樓梯口遇見唐姍的男人。
季紹華的樣子比我幾年前見到的更加有魅力,只稍一眼便能看出良好出生,他確實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翩翩貴公子。
這個樣貌出眾的二世祖,難怪姐姐會喜歡他,還跟著他拋棄我們。
季公子現在的臉色極度難看,與唐姍對視後,深沉無語。
氣氛凝固住,唐姍和我看著他倆,一時誰都不敢發話,也不敢提問。
好像足足過了一個世紀,季紹華將目光對著夜英。
後者問他,“在手術室搶救?”
“嗯”
但是,三個多小時後,手術結束,卻搶救無效。
在走廊上的我,終於哭到誰都無法救贖般的淒厲,彷彿知道自己墮入一片黑暗,而且永不能超生。
我坐在藍色椅子上木木地流淚,唐姍被季紹華緊緊抱在懷中,夜英扶住同樣哭喊不止的爸爸。
眼前的世界是灰濛濛的,我想起來我連她的最後一面,也沒能見上。
我只是對媽媽說,你好煩,我要吃咖哩雞。
我想再吃哪怕一次,媽媽你煮的菜。
可是連這樣的要求都已無法實現了
當夜英過來抱我的時候,只覺得在溺水快要窒息的緊要關頭,抓住一絲僅剩的氧氣。
再也不能思考半分,我放聲大哭因為再沒有人,會這樣的愛我。
她是我的母親,她曾給了我一切的一切
眼淚滾滾,一滴滴打在夜英的肩頭,我痛得幾欲發瘋,張口死命地咬住他。
夜英整個人只是震了一下,卻不做聲,將我抱得更緊,任由我嘴上使出最大的力氣去咬住他的血肉。
他越勸我,我就咬的越重,對失去母親的這一種悲痛,轉變成對世間萬物的憎恨。
為什麼要把這麼愛我的媽媽奪去,難道我們唐家承受的災難還不夠多嗎,為什麼要把我愛的東西一件件拿走?
我的師父、姐姐、我的家如今連媽媽都她是真的不可能再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
我說不出話,一個字都說不出,發狂似得咬著夜英的肩膀,像要把自己的牙齒沒入他的身體
最後鬆開口,不是因為師父告訴我他多疼,而是我的嘴巴僵硬,沒有力氣了
全身沒有一絲力氣,這才放開夜英的身體,那齒印紅到發紫,血跡斑斑。
而師父一遍遍吻住我的額頭與臉頰,暖暖的讓我感覺自己原來還活著還能體會到安慰的溫度。
不知何年何月何時何地,外面的天空黑壓壓的見不到任何光,起風了,葉落飄零。
凌晨霜降,炎熱的夏季只有在此刻才能感覺到空氣裡有涼意。
我們誰都料不到這一夕之間,竟發生天翻地覆的劇變。
爸爸進屋後,在客廳和大人們商量著後事,我精疲力盡的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已經算不清多久沒睡,眼睛在醫院的時候早就哭腫了,好疼。
只要一想到,永遠再見不到那張慈祥的臉,胸中就像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痛苦像浪潮把人湮沒。
淚水潰堤,一直都擦不幹,彷佛有人用手緊緊揪著我的心,連呼吸都困難。
有人走進來,很輕的隨手關上門,那黑緞般的髮絲覆上一層銀亮,在光線下微微泛起光。
夜英遞過來一杯溫水,我腦子裡亂哄哄的,也不知道渴了還是餓了,反正接過來就喝。
補充完水分,喉嚨間溫溫熱熱的,一時熱氣又湧上眼眶,我咬著嘴唇再度哭起來。
他將我摟在懷中,用溫暖的唇吻我。
細碎的吻代替眼淚流下的痕跡,夜英迎著我顫抖的唇瓣,輕輕封住。
先前嘩啦啦直往下流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有了收斂的跡象,我不知自己是被治癒還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