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3 / 4)

小說:霧靄沉沉 作者:雨霖鈴

鈴人。

雪夜靜靜聆聽完豔陽那一番話後,心下思忖良久,這才對他道:“豔陽,你已經脫胎換骨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五年的懲罰,已經足夠了——”雪夜說到這裡,頓了片刻,若他前半段話是肺腑之言,後半段話,縱然是對豔陽的安慰,卻並非全部屬實,“——自你來到府裡,我就早已原諒了你的過往,那些恩怨自然也一筆勾銷了。”

“原諒”二字從雪夜口中說出,豔陽聽來,身子微微一震,猛地抬起眼來凝視著他。

雪夜原諒他了?他親口說的原諒,親口說的勾銷恩怨麼?

他等這兩個字,等得多麼辛苦、等得多麼漫長。他日日夜夜,都期盼雪夜的原諒;他時時刻刻,都為雪夜的寬容與信任感恩;他以為此刻終於夢寐以求的聽到這兩個字,終於能夠釋懷,可是釋懷的喜悅,只持續了那麼一小會兒,新的沉重卻又湧上心頭。

豔陽的目光閃過欣喜與微笑,隨即又慢慢黯淡下來。他垂下眼睛,思忖半晌,復又抬起眼,直視著雪夜的目光,徐徐跪了下來,也不要雪夜扶起他,只仰頭問道:“下奴有一些話想說,求世子容稟。”

“好。”雪夜點頭道。

豔陽見他應允,眉頭蹙了蹙,下意識的輕咬了咬下唇,又思來想去了一回,這才對雪夜坦言道:“實不相瞞,那日您在王府撞見下奴與小公子在一起後,下奴就已知曉您暗中派了高人跟蹤下奴,下奴知道,您既為人父,是要確係小公子的安危;其後,您將下奴帶入府內,賜下奴貼身伺候,又賜代理總管一職想必,您是因擔心下奴賊心不死,又怕與盧孝傑勾結,方才牢牢控於身邊,嚴加看管”豔陽說到此處,抬起眼來,與雪夜四目相對,聲音平靜的繼而道,“下奴是犯過罪的人,自知須倍受懲戒,您對下奴戒備也好、猜忌也罷,都是下奴罪有應得——下奴本不該如此問——可如今,下奴只想斗膽問您您,是否真的原諒了下奴?若您仍心存芥蒂,那下奴要如何才能真正重新為人、與過去劃清界限?”

雪夜眉頭蹙起,瞪著豔陽,未曾料想他的所作所想,豔陽竟早已悉數知曉。但細想起來,豔陽畢竟也是個聰明人,對峙暗礁,豈能不會察覺?

豔陽靜靜地仰頭凝視著雪夜,漂亮的杏眼,烏黑的眸子,含著疑惑、辛酸、乞求的神色。他在質問他,也在乞求他。他想要他的原諒,也想要他的真心——因同情而敷衍的原諒,因惻隱而消融的冰雪,即便夢寐以求,他也不想要,更不敢要。

他,要真正的贖罪。

他,要真正的清清白白。

雪夜垂下了眼睛,習慣性的微抿了嘴角,避開了豔陽的凝視,背對著他,緩緩道:“你自幼受母親影響,不論對我如何,都是情有可原我從未因此怨過你,”他說到此處,抬起眼,凝視著未知的前方,深深嘆息一聲,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將心中的真心話與豔陽坦誠相告,“只是後來,你對父親下毒——當時,我已起了殺心,若非”他說到此處戛然而止,沉默良久,才繼而道:“我在王府休養了三個月,前思後想卻不知該如何發落你,因而回到柱國府第一日,就先到軍前探你。本想帶你回來,卻以為你已將我忘記,方才作罷”

“下奴沒有忘”豔陽接言道,看著雪夜那寬闊偉岸的背影,雙眼漸漸蒙上一層悲哀的水霧,他垂下眼去,輕聲道了一句,“下奴一直欠您一句道謝,您饒了下奴一命,讓下奴留在王府受教,也讓下奴終於有了今日。”

“你不曾怨恨過我麼?”雪夜問,扭過頭看著豔陽蒼白的面龐,談話既已到了這個地步,他索性願將心中所有疑惑都攤開來。

“下奴怨過,”豔陽坦言道,與雪夜平靜對視,隨即又垂下眼瞼,莞爾悽然一笑,“在王府的前幾年,下奴幾乎成為試刑的工具,當那些五花八門的刑具用在身上、生不如死時,曾怨過您為何留下奴一條命,也恨過自己為什麼還活著。直到——”

他說到此處,抬起眼來,眸子裡多了一層慈愛的笑意:“直到那年,春兒姑娘帶著小公子看花燈回來,小公子踩著下奴的背下車後——竟關切的問下奴疼不疼、累不累、冷不冷——是小公子提醒下奴還是一個人,他的童真,讓下奴也”豔陽說到此處停住了話頭,他本想說,是阿奴讓他也意識到自己是個男人、是阿奴喚起了他心中那特殊的父愛,可這番話自然不能對雪夜說,便淺淺一笑,改口道,“讓下奴也感受到人情溫暖,自那時起,下奴才得以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真正感到活了起來。”

雪夜默默的看著豔陽那神采變化的眸子,一提起阿奴,他整個人彷彿都精神明朗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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