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青青在蓋頭下道:“姐姐快去吧,我沒事的。”
琥珀眉頭蹙了起來,蓋頭下的聲音,明顯已帶了哭腔,如何能說沒事?此時外面又響起賴總管的催促之聲,她正躊躇著,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豔陽此時開口對她道:“琥珀姑娘您請放心,下奴今日,不會讓她受委屈。”
“你?”琥珀反問,這賤奴怕是連自己還照顧不好,如何能照顧青青?這樣一個窩囊懦弱的男人,把柔弱的青青交付於他,她怎能安心?
豔陽見琥珀這一聲反問,知道她必然不肯信他,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只怕是連豬狗還不如,眼看著妹妹一般的人嫁給自己這麼一個奴畜,她恐怕也是啞巴吃黃連一般的苦楚吧?他心中這麼想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對琥珀道:“下奴好歹也是個男人,今夜若連妻子都保護不了,也就白活一場了姑娘請快些去吧,不要再惹王爺生氣。”
琥珀心知豔陽所說才是正事,賴總管和周媽看他們不順眼,沒毛病還要挑出毛病來,她這會兒耽誤了,誰知他們又要嚼什麼舌根兒?如今還須先保全了自己,方能再保全青青——想到此處,也只好掀了簾子走出洞房,隨賴總管與周媽一同離開此地。
賴總管轉身正走到門口,忽而想起什麼一般,轉過頭來,對留下來等著豔陽的五六個家丁們叮囑道:“洞房可要好好鬧一鬧,切莫讓新郎新娘留下遺憾。”
賴總管的叮囑,豔陽在外面已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今日是逃不了一頓嚴酷羞辱了,可這屋子連門也沒有,一道簾子如何能隔音?他垂下眼來,看著身旁端坐的青青,那纖弱的肩膀在燭光的映照下顫抖不止,倍加可憐。然而,身為賤奴,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想到此處,他長嘆一聲,彎下腰來,在青青耳畔道:“你既能唱歌,便唱首你最愛的給我聽,”他說到此處,只覺得喉嚨哽咽,肺腑疼痛,他閉了閉眼,嚥下喉間湧上的鮮血,復又對她道,“我出去應付片刻,你在這裡為我唱些歌一直唱到我回來掀蓋頭為止,好嗎?”
青青也知道豔陽難逃劫難,她更知道他的用意。雖然心如刀割,雖然她不想坐在這裡眼睜睜讓豔陽去受苦,可她還是選擇成全豔陽最後的自尊,與豔陽一起自欺欺人般的,保護最後那一絲底線。她慢慢的點了點頭,慢慢的開口,唱出一曲溫婉而動聽的江南小調,只是因淚流滿面,所唱之歌,曲已不是曲,調也不成調。
豔陽聽著青青這柔潤卻又悲苦的歌聲,眼淚不由得掉了下來。他伸出手來,極輕極輕的,在她的肩頭放了一下,似而是叮嚀、似而是告別,隨即,他便轉身離開了這臨時搭建的洞房。
“新郎官兒,今日既是你大喜之日,是不是也該讓我們與你同喜一番?”一個家丁見豔陽出來,立即便拉住他戲耍道。
豔陽抬起淚眼,看著眼前五六個家丁,心中已是冰冷一片。他的身體,自己比誰都清楚——白天受了大刑,內傷又受牽連,一下午已嘔了三次血,他已自覺體虛身寒,恐怕已是大限將至了——今夜,他知道自己要如何“伺候”這些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想來自己最後一絲生命,就要用在這上面了吧?何等可笑,何等嘲諷,他自幼學著儒家傳統、受著高潔薰陶,如今要死了,卻是以這樣羞辱的方式,看來要以清清白白之身去面見二位亡母,已不再可能。況且,這一死,又留下一個新婚剛幾個時辰的寡婦看來他這一生,到死,都要造孽了。
心中這麼想著,豔陽已是一片悽苦,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落下來。猛然,就有一個家丁打了他一記耳光,對他罵道:“賤奴,我們幾個要與你喜慶一番,誰要你哭?還不快給我笑出來!快笑!”
“是”豔陽應聲道,抬起手用衣袖擦了臉上的淚,可復又有新的淚流下來,但他的嘴角卻顫抖著,竟真的帶著淚露出了笑容,“下奴是喜極而笑下奴只求不要擾了新娘,下奴什麼都肯做。”
“什麼都肯做?”又有個家丁冷笑道,他只顧嘴上快活,全然不知他的話,猶如鋼針一般紮在豔陽已鮮血淋漓的心上,“哼,你都已下、賤到了什麼地步,臉都不要了,你還能做什麼?”
豔陽笑了笑,心中雖已是痛如凌遲,但語氣依然沉靜,帶了些許視死如歸的平淡,對家丁說:“下奴還可以更下、賤,更沒臉,今日各位不論提何等要求,下奴都會做到。”
他一面說了,一面抬起手,強忍疼痛,顫抖著解開了衣帶和腰帶,隨後再不說話,只順從的跪在地上,脫掉衣衫,等待人生中最後一輪的蹂、躪。
青青一人在洞房內,依然蒙著蓋頭,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