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鵬笑:“嫂嫂切勿以己度她。嫂嫂秉性天然無邪,當然是猜不透您那堂姊所欲的。”
“呃,孤真沒想到長寧她居然會用毒而且,居然世上還有那種毒。”
薛雲鵬笑道:“聽說此種滅精丹十分強悍,一擊即中,而且絕無解藥,吃了它這輩子就別想留後了。江湖中只是盛傳這種丹丸,我倒還從未聽誰真的用過它,並不知長寧公主是從哪裡得的。”
嶽麒麟瞥眼皇叔,嗤道:“不是罷,你們不是都算計好了的?”
薛雲鵬笑:“您別把王爺看得那麼陰險毒辣麼。其實王爺本意,也不過是想讓燕皇那裡自亂陣腳,教燕宮之中為爭懷皇嗣先行鬥起來,即便不巧真的誕下了個把小娃娃,那也都是不值一提的毛頭小兒。而那頭鬥得愈是不可開交,嫂嫂這邊,坐收漁利的機會也便愈大。這位長寧公主本來不在算計之列,算是個意外大喜。然其心路人皆知,長寧下毒,意在儲位,她早就想跳到臺前來了,王爺只是讓人扇了扇風而已。”
“路人皆知亞父孤是說那老狐狸,難道還將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公諸天下了?”
“老狐狸哪裡肯將這種事告訴別人,診斷此事的是個倒黴不識時務的御醫,仗著手頭有些本事,便將此事宣揚了出去,已然被老狐狸給砍了腦袋。砍了已然不及,不見得將滿朝看他笑話的人都砍了罷。本官得的信報說是長寧乾的無疑,燕國朝野亦皆猜是你堂姐所為,您那位老狐狸亞父,說不定也已然猜到了,不過就是苦於抓不住確鑿的證據罷了。”
嶽麒麟到底是皇宮裡摸爬大的:“依孤看,證據這東西他若真想找,怎可能有不透風的牆麼。”
“故而我倒是對您這位堂姐極為佩服,風聞此案辦得乾淨利落,上下涉案人等,是一具活口未留,而排算諸位死者的關係,卻是長寧半點搭不上邊的。是個人都知道愈這樣愈蹊蹺,可是,嫂嫂覺得老狐狸即便怒火中燒,他還能降罪於長寧麼?老狐狸獨獨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了,就算恨到入骨,他非但不能治她的罪,近來還分了些兵權給長寧,將燕國的西北騎盡數歸入了長寧手中。”
嶽麒麟心中仔細一思量,此案若以動機論,確也不存其他可能。
長寧是亞父唯一的孩子,長寧領兵,立長寧為儲立一個女子為儲君,這個設想驚人而且大膽,然而這許是亞父當下可以作出的最佳抉擇。橫豎她嶽麒麟這個倒黴太子,是斷斷不可留的。
以嶽麒麟對長寧的瞭解,倒絕不驚異於堂姐有心於儲位,只是長嘆:“孤這位堂姐,自小心比天高,算是位不愛紅妝愛武妝的巾幗豪傑。幼時習武,她便嫌棄內功習起來陰柔,更偏愛學那些外家功夫,特意還去燕山西麓拜了足足七年的師。孤習騎射那是為了獵野兔子烤兔肉吃,她習騎射,小小年紀就意在那些豺狼虎豹,勇猛非常。從前父皇時常笑話孤,說長寧的性子比孤更似男兒,孤並不大服氣呢,堂姊那是故作的堅硬,孤才是真男兒罷。”憶及父皇,她難免又紅了眼眶。
卓頌淵愛憐地捏了把她的手,又替她擦眼睛:“你哪像個真男兒,眼淚說著就湧出來了。”
麒麟強辯:“又沒有真落下來。”
卓頌淵又喂水給她喝:“乖,人前我們還得多忍忍。”
薛雲鵬在旁實在瞧不下去,猛咳道:“要不要這樣旁若無人?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咳,不是臣多嘴,王爺您怎能這樣教孩子?我一個千嬌百媚的嫂嫂,偏偏讓你教作個鐵漢。”
嶽麒麟急擺手:“不是的不是的,薛大人多有誤會!”
卓頌淵亦嗤他:“我哪裡是這個意思。”
麒麟也太能哭了,他固然憐惜得不行,可不多作忍耐,於人前當個哭包,不好服眾不說,還得任人捏搓,實非上策。
薛雲鵬滿臉不忿,卓頌淵卻繼而追問:“長寧公主得了西北騎,王彥張含等人,難道不曾發聲?”
嶽麒麟早已見怪不怪,皇叔對燕國時局瞭若指掌,他口中提的此二人,皆是手握實權的太子黨。
王彥時任燕國左相,乃是三朝老臣,從前先皇尚是太子的時候,王大人便已是太子太傅,故而亦當過一段老狐狸的老師,老狐狸心裡即便狠老傢伙恨到入骨,面上卻不得不給老師三分面子。
張含是當朝太尉,說是從輔國大將軍之任上卸下來,不直接執掌任何實際的兵權。然太尉一職本就虛統著三軍,況此人在軍中舊部雲集,關係錯綜,即便不再掌握實權,其早年在邊塞戍守經營多年,無論塞內塞外,一呼百應之勢仍在,不容老狐狸小覷。這也是老狐狸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