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耐心,沙啞的聲音喝道:“難道族長忘記了嬈煌的詛咒?忘記了只有讓嬈煌焚身的火光重燃大地,焱部才能從神的懲罰中解脫嗎?幾百年來族人生活在上天的譴責中,那麼多人無辜喪生,難道這還不足以堅定你打破詛咒的決心嗎?!”
“詛咒?”多穆悽然一笑,打了個酒嗝,“我的族人四百年裡承受詛咒而喪生的恐怕,恐怕也比不過這一場戰爭”
“哐”一聲,多穆推到了酒罈。
“哐”又一聲,多穆踢倒了桌子。
白姜斜睨著醉癱在地,呼呼睡去的多穆,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
“婆婆,多穆想罷手了?”來人是趁夜潛入營帳的顏鵲。
白姜踢了踢毫無意識的多穆。沙啞而頤指氣使的笑聲,“無妨,等他醒過來,就會忘記這些醉話,即使是族長,也不能不聽祭司的話,不聽神的話。”又略有些不悅的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說過我們還是少見面為好嗎?”
顏鵲先點頭稱是,又道:“我是來告訴婆婆左都將左驥剩下的一千二百餘人編為‘千狼曲’,仍由左驥帶領。行已、去罹和傾之也被編入其中。”
白姜漫不經心道:“你來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
“‘千狼曲’是死士,要承擔最危險的任務,萬一”顏鵲遲疑著措辭。
“你是想說萬一你的徒弟有性命之危,要我幫忙照應?”不待顏鵲回答,白姜便說道,“我只管發動這場戰爭,卻左右不了戰局,也左右不了任何人的命運。再說,連這麼點風浪都經不住,也就不要奢望復仇了,我不會幫他們的。”
“婆婆”
“好了,”斷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顏鵲被白姜喝住,後者嘆了口氣,緩和了語氣問道:“你現在處境如何?”
“我扮成當地的大夫,混入軍中,專治暑熱之症。”顏鵲雖然心有怨言,卻不敢公然忤逆婆婆的意思。
“這法子不錯。”白姜點頭,又道,“以後少見面,你可以走了。”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顏鵲道了聲告辭,轉身離開。
“顏鵲,”白姜卻叫住他,“你是因為喜歡商雪謠才對花傾之如此上心嗎?”
顏鵲腳下一頓: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也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傾之是個可憐的孩子,又是個懂事的孩子,還是個天賦極高的孩子,所以他憐惜他疼愛他,可是真的跟商雪謠沒有一絲關係嗎?傾之的眉目裡,看得出他母親的影子
“商雪謠是隻乖順的貓,你不要也把花傾之當貓,他是狼,是獸,你要小心。”
顏鵲心底陡然一陣失落,多年之前,擷蒼山前也有過這樣一次,但是時,他並不贊同白姜的話:不管傾之是什麼,他始終是他的徒弟。
作者有話要說:近日與朋友聊天,總感慨為什麼我身邊的好女孩兒們不能得到配得上她們的愛情?
真想給我身邊的每一個好女孩兒一個故事裡的男主角啊!
嬈煌
【章三】嬈煌
景象變幻,光怪陸離。雲煙轉眼間,天上人間閱盡了四百年的悲喜,死生契闊。江山靜好,紅顏白髮,心底一點蒼涼,滴出血來
“王”馮虛御風的身影遺世獨立,山巔流風迴雪輕打裙紗,翻起無數風乾的落花。傾之神色一凝:她是誰?王又是誰?
女人的影像漸漸清晰,雲髻峨峨,眉目如畫,額上花鈿如血似淚,是他心頭滴下的那點蒼涼。傾之愕然——初塵!
“四百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了。”她微微一笑,山頂的風更猛烈了。
她不是初塵——即使夢中,傾之也始終保持著沉著的心態和清明的神智——初塵的眼睛裡不會有化不開的憂傷。她是嬈煌,四百年前葬身大泱川的燁濫王妃!
“我等了四百年,只為見你一面,你終於來了”那麼一笑,風雪都近不得她身,只繞她周身迴旋。
傾之知道:他不是燁濫王,不是她等的人。
凝望良久,她長長舒了口氣,似是放下了一切負累,笑著說:“能與王上相知相愛,嬈煌生而無憾,死而無悔!”縱身一躍,拋下所有的悲傷,帶著寂滅的決絕——前塵往事在下墜的疾風中灰飛煙滅。淚水風乾。
“王,死生契闊,莫忘莫失”
“莫忘莫失”
“不!”傾之大喊——他所有冷靜和理智在她跳下山崖的那一刻轟然崩潰,或許她太像初塵了,像到讓他不能自已——他伸出手,想接住她,卻只接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