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的時候用毛茸茸的小腦袋拱拱他,低吼如咽,似是感同身受。
傾之拍拍小傢伙,苦澀一笑,“我忘了,你跟我一樣,也是孤兒呢。”
卷荼便抬頭眨著亮晶晶的銀色眸子看著他,彷彿說著安慰的話。
宴會前,傲參見傾之不顧傷勢依舊隨初塵前來,不覺微皺了眉頭,神情間似是責備他居然還敢在這種場合露面。可傾之心中記掛著卷荼:師父對他關愛如父,兄長亦對他呵護有加,可他兒時的夥伴卻只有這隻捲毛小獸,那個同他一起玩耍,聽他傾吐心事的朋友竟是死了嗎?除非親眼見到,他不會相信!
初塵覺察到父親別有意味的目光,腳下略慢了一步,正撞在傾之身上,一瞬間捕捉到他眉間吃痛的神情,然而只是一瞬。錯覺嗎?席間人多眼雜,她不便多問,只憂慮地看他一眼,卻對上後者深深的笑眸。初塵心下一寬,暗笑自己胡思亂想:他又不是泥捏紙糊的,怎麼會一碰就壞?
“‘卷荼現,天下亂’不知這話在座諸位是否聽說過?”商晟的聲音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嚴和篤定的勝意。底下一片竊竊私語。
明知故問,傾之冷笑,也不細辨眾人說了什麼,只偷眼瞧著窈瑩——她坐在季嫵身旁,時不時抬頭跟“母親”說笑兩句,似乎昨夜之事對她毫無影響。傾之略感心安:看來那事商晟沒有讓她知道,如此最好
“今天朕就讓眾位開開眼界,見識見識這傳說中能言興衰的神獸。”
商晟合掌而擊,一名侍女捧著張白色獸皮窈窈婷婷而來,身後跟著三人。四人向商晟、季嫵行禮後將獸皮展開,各牽一角,從左側開始一一向眾人展示。
獸皮極大,白色的長毛微微卷曲,非狼非虎,見所未見,觀者讚歎。
那不是卷荼!
卷荼的長毛只在末端捲起,而且它曾被傾之用劍砍傷,在背脊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而這張獸皮則完好無損。
看向商晟,那至高無上者噙著似有還無的微笑俯瞰眾人。傾之心下明瞭:所謂卷荼之皮不過是商晟愚弄眾人的障眼法罷了。他長長鬆了口氣,彷彿看到遙遠的北方,蒼山覆雪,松影如魅,白色身影獨立蒼茫,銀眸湛然。
對面韓夜擎起玉杯,藉著燈光觀察酒色,眼神在掃到傾之時倏然狠厲:是他!
商晟輕笑,悠悠說道:“有人說卷荼是神獸,能預言人間治亂,可北方的將士不知輕重竟將神獸射死,還將獸皮呈給朕,諸位說說,是該罰,還是該賞呢?”
何時何地總有人善於揣摩上意,坐在末尾的一名海都郡小官前傾了肥碩的身子,拱手道:“陛下,神獸自當懷有神力,又怎會被凡人射殺?可見神獸之說純屬謠傳,‘卷荼現,天下亂’更是荒誕無稽。陛下治國有方,四方平靖,小臣以為定是有人居心叵測,妖言惑眾,將士射殺卷荼使謠言不攻自破,應該獎賞。”
“嗯。”商晟頷首,極是滿意。
那小官偷偷往上瞧了一眼,見聖心大悅,心想著陛下必會問他姓甚名誰,現任何職,升官發財平步青雲只在眼前,不由得飄飄欲仙,喜形於色。
這世上從不乏鑽營投機之人,韓夜慵懶斜坐,輕蔑地瞟了一眼那海都小官,見他從內而外透出一股奴顏媚色,令人作嘔。對付這種令人噁心的邀功諂媚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的功勞搶盡,儘管這功勞對韓夜本人其實一錢不值。
韓夜輕輕一笑,放下酒杯,端坐道:“陛下,若在返回鈺京途中使天下百姓都能一睹此寶,豈不更加顯示陛下威嚴,天命所向,並且止息謠傳?”
商晟令人偽造了獸皮,又在宴會上公開示於眾人,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話出自韓夜之口多少令商晟有些意外,他半眯著眼睛瞧著韓夜,似在思考,唇邊漸漸浮起了微笑:韓嚭這個小兒子雖是膏粱紈絝,卻也有著膏粱紈絝的心高氣傲。別人視若珍寶的權勢他雖唾手可得,卻棄如敝履,不屑一顧,可即便棄如敝履,不屑一顧也決不讓他瞧著不順眼的人得到,這樣的性格,呵,有趣。
“來人,賜韓夜夜明珠兩顆,珍珠四斛。”卻隻字未提那海都小官。
海都小官暗恨韓夜搶了他的風頭,卻不知他能揣摩一時一事,卻不能揣摩帝君的心思:商晟身為帝王,雖深信天下無論庸賢皆可人盡其才,但骨子裡卻仍不喜那鑽營取巧,阿諛媚上之人。
韓夜起身到殿中叩首謝恩,趁勢道:“陛下對韓夜每有教誨賞賜,韓夜感銘五內,今夜願借渤瀛侯寶地為陛下獻藝,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噢?”商晟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