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今日請了四位客人,說你若想去就一起去。”
小花兒抬起頭,分明一愣,“我?為什麼?”她不過是個丫頭,雖然小姐說她“欺主”可她哪裡有?
“我哪裡知道,”初塵隨手扯過件披帛比劃,“反正爹爹說話時一本正經,像是極重要的客人,還特意囑咐我好好打扮,不要穿得亂七八糟。”不服氣地把披帛往膝上一搭,初塵頗為憤憤,“我平時穿得不像樣子嗎?”
小花兒極認真地想了想:小姐男裝穿得規矩體面,女裝卻從來喜歡亂穿,侯爺的話,其實一點兒也不冤枉她
“這件怎樣?”初塵終於翻出件合心的,比給小花兒看。
小花兒卻嘟起嘴來,一臉不高興,看得初塵很是莫名,“怎麼?”
“你不是答應這件送給我了嗎?”
初塵這才想起這套鵝黃襦鴨綠裙她確實答應過送給小花兒,可實在懶得再挑,便討好她道:“反正你現在穿著還大,我就只穿一次。”
小花兒倒不說不好,只是委委屈屈,像是初塵欺負了她。
初塵好個氣悶,“好好好,不穿就是。”又嘟嘟道,“總是看著別人的東西好,要了來,過兩年你又嫌是幾年前的式樣,不肯穿了。”正瞥見那件粉衫,忽想起那就是兩年前小花兒愛不釋手,兩年後冷落箱底的一件,初塵拎起“罪證”,“你看看,這件就是。”她可一沒點冤枉她。
“小姐,我我去前面瞧瞧。”見勢不好,小花兒拔腿走人。被丟在房中的初塵獨自氣悶,叉腰來回踱了幾圈。
“小姐,我看到那四個人了。”未幾,小花兒氣喘吁吁跑了回來。
哼一聲,“是嗎?大驚小怪。”初塵決定用愛答不理的態度懲戒小花兒。
小花兒見初塵漫不經心,急道:“就是我在街上誤認的‘盜馬賊’!”
“是他們?”初塵倒是有些好奇了。
“嗯,”小花兒狠狠地點了點頭,癟嘴道,“我不去了,多丟人。”
初塵見小花兒的模樣,心覺好笑,便逗她,“我可聽說有從海上快馬送來的蟹子呢,肉多黃滿,最是肥美。嘖嘖,你真不去了?”
小花兒左思右量,嚥了口口水,甩頭,“不去!”
傲參與顏鵲閒聊,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打量傾之——顏鵲並未對他隱瞞傾之的身份——即便有所隱瞞,傲參也能看出一二,花傾之的長相,尤其他目深鼻高,唇形極好,像極了他的父親。傾之抬眼一笑,甚至令傲參心臟漏跳:花少鈞
從四人進門,傲參一直關注花傾之——錦都王遺孤,他想知道,能揹負起“百羽鎩盡,花開連城”八字預言的,該是怎樣一個少年。
他隨了母親,眼似桃花,卻隨了父親,瞳如黑夜。傾之七歲的時候,顏鵲覺得將來那會是一雙朦朧醉人的桃花眼,可傾之長到十五歲,眼眸依然黑白分明。
風流嫵媚似與他並不相關,謙謙君子亦與他彷彿無緣,他有的是風骨,是眉宇間的英然。果然,有著錦都花家和玄都商氏兩樣血統的孩子,就同時擁有了精緻如玉的臉龐和淵嵉嶽峙的氣勢嗎?儘管,才只有十五歲
傾之感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略覺不自在,抬頭正與傲參四目相碰,渤瀛侯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問長子天俊,“初塵怎麼還不來?”
少年溫文爾雅,面如冠玉,對父親道:“已令人去催了。”
“爹爹。”少女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初塵姍姍來遲,向父親和客人分別行禮,在哥哥天俊下首的位置坐下,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傲參忌憚顏鵲當年的“恐嚇”,本不欲女兒給他留下好印象,便任初塵胡來。可即便他早早“心中有數”,仍還是對初塵這身衣裳瞠目結舌。
顏鵲的微笑也不禁有些扭曲:這是什麼打扮?
初塵看見爹爹目光古怪,故意張開手臂,問道:“不好看嗎?”她上身套了五件薄衫,紅粉橙黃綠,裡大外小,層層疊疊,顏色倒極是鮮亮。
傲參一愣,“好好看。”他的女兒穿什麼能不好看?
初塵笑道:“女兒覺得往年的衣裳還都嶄新就不能穿了,很是可惜,爹孃教導孩兒一針一線來之不易,當愛如血汗,所以女兒才想出這樣的法子,不使織紡工匠日夜辛苦輕易浪費。爹爹覺得好嗎?”
“好,好,初塵有心,為父甚是欣慰。”傲參心道:她倒總是有理,怎麼不說好好的裙子,罩紗也剪成一條一條,搖搖擺擺,柳條一樣?他有時也甚奇怪,初塵這脾氣,既不隨他,更不隨青